康熙二十年,玄烨在畅春园接见施琅,手中的《海疆图》摊开在黄花梨案上。“平台湾后,当开海禁。”他望着施琅磨损的战袍,想起郑成功收复台湾时的烽火,忽然用朱笔圈住澎湖列岛,“此乃东南锁钥,不可轻忽。”殿外,比利时传教士南怀仁正在调试新制的天文仪器,铜件碰撞声与远处的编钟声相和。
弘历在承德避暑山庄宴请蒙古王公,烤全羊的香气混着奶酒味儿飘出毡帐。他穿着刺绣龙纹的蒙古袍,用蒙语吟诵《格斯尔可汗》片段,惹得科尔沁亲王哈哈大笑。案头的《四库全书》样稿上,“辨章学术,考镜源流”的序言刚由纪晓岚润色完毕,却不知多少民间藏书,已在“征书”名义下化为灰烬。
曹雪芹在黄叶村着《红楼梦》,煤油灯盏里的豆油耗尽,他就着月光续写“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窗外,香山的红叶落在他补丁摞补丁的棉袍上,他想起祖父曹寅在江宁织造府宴客的场景,翡翠觞里的酒光与眼前的孤灯形成刺眼对比。“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他对着稿纸长叹,墨笔在“甄士隐”“贾雨村”名字间划出一道深痕。
渥巴锡率土尔扈特部东归时,乾隆帝在万树园接见他们,目光落在首领破损的狐皮帽上。“今以十万之众,跋涉万里,其心可悯。”他命人赐给渥巴锡的《乾隆内府舆图》上,准噶尔盆地的标注还带着血渍——那是清军平定阿睦尔撒纳时留下的。土尔扈特部众捧着赐给的青稞饼,泪水滴在“归顺记”的满文诏书上。
郑板桥在潍县衙门画竹,衙役送来的赈灾粮账目上,“胥吏克扣”四字被朱砂圈了又圈。他望着窗外瘦竹,忽然在画上题字:“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当他开仓放粮被弹劾时,却笑着卷起铺盖:“去官日,百姓送,便胜作黄金屋中囚。”
马戛尔尼使团在热河觐见时,拒绝行三跪九叩礼,弘历望着使团带来的蒸汽机模型,嘴角泛起冷笑。“天朝物产丰盈,无所不有。”他在给英王的敕谕中写道,却没看见副使斯当东的儿子小托马斯,正用汉语与太监闲聊。使团离开时,沿大运河南下,目睹的漕运效率让随团画家惊叹,却也在笔记里写下:“这个帝国的自满,终将被海洋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