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空调出风口发出轻微的嗡鸣声,林晚秋被报站广播惊醒时,脖颈已经渗出细密的冷汗。手机屏幕在昏暗车厢里亮起刺眼的白光,23:17的数字像两把交叉的匕首扎进视网膜。
\"各位旅客,青石镇站即将到达......\"
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车窗倒影里忽然闪过一抹惨白。有个佝偻的老妇人正紧贴着玻璃外侧,枯树皮般的脸几乎要嵌进车厢,獠牙刺破褶皱的嘴唇滴落黑色黏液。
\"姑娘,白大仙的供桌倒了......\"沙哑的声音突然贴着耳廓炸响。
林晚秋猛地转头,邻座的中年妇女正在打鼾,嘴角挂着晶亮的口水。行李箱随着车厢颠簸翻倒,爷爷临终前寄来的铜铃铛滚落在地,暗红色穗子渗出铁锈般的腥气。
\"需要帮忙吗?\"乘务员推着清洁车停在过道,制服袖口沾着可疑的褐色污渍。
\"不用了。\"林晚秋迅速将铃铛塞回背包,金属表面残留的寒意顺着指尖钻进血管。她分明记得爷爷咽气前三天,这个本该在老宅供桌上的物件就出现在大学宿舍的枕头底下。
出站口的白炽灯管滋滋作响,青石镇笼罩在粘稠的夜色里。林晚秋拖着拉杆箱走在碎石路上,箱轮碾过野草发出细碎的骨骼断裂声。本该在灵堂守夜的二叔瘫坐在老宅门槛上,半边身子爬满灰白色刺状绒毛。
\"二叔?\"她停在五步之外,行李箱把手被掌心的冷汗浸湿。
男人机械地转动脖颈,眼白占据整个眼眶:\"回来了...祭品...回来了......\"
林晚秋倒退着撞上院墙,砖缝里探出密密麻麻的尖刺。月光突然穿透云层,她这才看清那些不是植物——上百只刺猬正在墙根蠕动,每根尖刺顶端都凝结着血珠。
\"别看它们的眼睛!\"
斜刺里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她拽进巷子。陈默的警服沾满黑泥,腰间配枪的保险栓缠着褪色的朱砂绳。儿时总挂着鼻涕的男孩如今眉眼凌厉,喉结处有道蜈蚣状的旧疤。
\"你爷爷头七还没过,为什么提前回来?\"他压低声音,警用手电筒扫过老宅院墙时,砖石表面突然浮现无数指甲抓挠的痕迹。
\"医院说二叔今早打电话......\"林晚秋说到一半突然噤声。陈默的瞳孔急剧收缩,手电光柱颤抖着停在她身后。
成群的刺猬正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用后腿直立行走,前爪合十作揖。月光在尖刺上折射出诡异的光晕,此起彼伏的吱吱声组成某种古老的祝祷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