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残梁滴落的黑油在青砖上汇成溪流,林晚秋跪坐在陈默渐冷的尸身旁,指尖拂过他新生的银白指甲。檐角铜铃忽地齐鸣,七盏白灯笼自夜色深处飘来,灯笼罩面全糊着写满生辰的黄表纸。
\"林姑娘接灯——\" 打更人敲着破锣从雾中走出,他的脸皮像揉皱的宣纸耷拉着,\"白仙洞要添人烛了。\"
林晚秋攥紧哭丧棒后退,灯笼映出打更人脖颈的缝合线——正是当年给母亲接生的王产婆的针脚。陈默的尸身突然抽搐,银白指甲在地面刻出\"戌时三刻\"的血字,暗红液体渗进砖缝,滋生出挂满铜铃的菌丝。
\"戌时三刻添灯油,子时整点续灯芯。\"打更人咧开嘴,喉管里钻出银毛刺猬,\"您可是头灯呢。\"
灯笼忽地爆燃,青绿火舌舔舐着林晚秋的鬓发。她挥棒击碎最近的白灯笼,纸灰里滚出颗风干的婴颅,天灵盖刻着母亲的名字。陈默的右手突然抬起,指甲刺入自己心口剜出半颗刺猬心脏:\"去老窑洞......找烧窑匠......\"
血月穿透云层时,林晚秋背着陈默的尸身撞开窑厂木门。陶轮上积着厚厚的骨灰,壁架上摆满未上釉的陶俑,每个都长着她的面孔。窑洞深处传来拉坯声,佝偻的老匠人正将活刺猬揉进陶土。
\"二十三年了。\"老匠人举起陶坯,胚体内部嵌着上百张镇民的脸,\"你爷爷订的往生俑,就差你这味药引。\"
林晚秋的铜铃震碎陶坯,残片中飞出七把青铜剪刀。老匠人脖颈突然裂开,钻出镇长腐烂的头颅:\"当年你娘本该是头盏人烛,是你爷爷用七个工匠......\"
陈默的尸身突然暴起,银白指甲刺穿镇长咽喉。窑炉轰然洞开,热浪中浮现七座人形陶俑——正是当年被活埋的工匠,他们的眼窝里燃着幽蓝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