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黑水村的那天,天色阴沉得像是要压垮整座大山。
十年了,村子里还依旧是老样子——泥泞的小路,歪斜的木板房,空气中飘着柴火和腐叶的闷味。唯一不同的是,村里的人看我的眼神变了。
他们都站在自家的门口,身子半掩在门板后,眼睛却死死的盯着我,像是看一个不该回来的死人。
“林秋?”隔壁的王婶最先认出我,她的脸皱得像干瘪的橘子皮,手指紧紧攥着围裙,“你……你怎么回来了?”
我没有回答,只是拖着行李往老宅走。此时我的身后传来了一阵窃窃私语,像是一群老鼠在黑暗里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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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比我想象的还要破败。
木门歪斜地挂着,一推就发出刺耳的呻吟。院子里长满了齐腰的野草,像是十年没人踏足过。我踩着湿滑的苔藓往里走,忽然脚下一绊,差点摔倒。低头一看,是一截生锈的铁链,半埋在土里,另一端延伸到田埂的方向。
我顺着铁链望去,呼吸猛地一滞。
田埂上立着一个稻草人。
它比我记忆中的更加破败,草帽歪斜地扣在头上,身上的麻布衣服早已褪色腐烂,露出里面发黑的稻草。最让人不舒服的是它的脸——两颗纽扣缝的眼睛,线头松脱了一只,半吊在脸颊上,而它的嘴,被人用粗糙的针脚缝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那笑容太像人了。
我盯着它,忽然有种错觉,仿佛它的眼珠在跟着我转动。
“别看了。”
王婶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被什么东西听见。
“那东西……邪性。”
我皱了皱眉,“不就是个稻草人?”
王婶的嘴唇哆嗦了一下,眼神飘向田埂,又飞快地缩回来。“十年前你爹扎的,后来……”她突然闭了嘴,像是喉咙被人掐住,“总之,别靠近它。”
说完,她急匆匆地走了,背影像是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