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皮城袁氏别院张灯结彩。
庭院中新栽的桃树抽出嫩芽,几枝早开的花苞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为这座气派的宅邸增添了几分喜气。
“本初兄!恭喜恭喜!”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大门处传来。
袁绍转身,只见曹操身着靛蓝色锦袍,腰间配着那把他从不离身的青釭短剑,大步流星地走进院子。身后两名随从抬着一个红木箱子,看起来分量不轻。
“孟德!”袁绍快步迎上前,脸上笑意更浓,“你怎么来得这般快?我今早才派人去送信。”
曹操拱手行礼:“大哥喜得千金,操特来道贺。”
他示意随从将箱子放下,“这是我从家乡谯县带来的上好丝绸和一对和田玉镯,权当给侄女的见面礼。”
“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袁绍接过木匣,掀开一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这可是西域上等的和田玉镯?孟德破费了。”
“比起令爱的降生,这点心意算不得什么。”曹操笑道,目光却不经意地扫过袁绍身后的庭院。几名衣着华贵的宾客正在远处交谈,看装束皆是洛阳城中的世家子弟。
袁绍顺着曹操的目光看去,嘴角微扬:“都是些来贺喜的亲朋,孟德不必拘礼。来,我们到书房一叙。”
书房内,檀香袅袅。
袁绍亲手为曹操斟上一杯热茶,琥珀色的茶汤在茶盏中荡漾。
“本初兄,其实今日前来,除了贺喜,还有一事相告。”
袁绍挑眉:“哦?何事让孟德如此郑重?”
曹操接过茶盏,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实不相瞒,操已接到朝廷任命,不日将赴顿丘就任县令。”
袁绍手中的茶盏微微一顿,茶水险些溢出。
他缓缓放下茶盏,沉吟片刻才道:“顿丘虽是小县,但地处要冲,治理得当必能有所作为。孟德才华横溢,此去定能大展宏图。”
曹操敏锐地捕捉到袁绍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轻声道:“本初兄可是觉得突然?”
袁绍摇头,露出一丝苦笑:“不,其实我早该想到。你我虽为挚友,但你自有青云之志,不可能永远留在我身边做一介门客。”他抬头直视曹操,“只是顿丘离洛阳数百里,日后相见怕是不易了。”
袁绍摇头,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院中盛开的牡丹,“想起当年太学时,你我同席而读,共论天下大事。如今你要远行,我心中难免不舍。”
曹操走到袁绍身旁,两人并肩而立。
“本初兄,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曹操此生最幸之事,便是得遇你这个知己。”
袁绍忽然握紧曹操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曹操微微吃痛:“孟德,答应我一事。无论日后我们各自走到何种位置,都不要忘记今日之情。”
曹操郑重点头,另一只手覆在袁绍手背上:“苍天可鉴。”
夕阳西沉,书房内渐渐暗了下来。
袁绍命人掌灯,又取出一卷竹简递给曹操:“这是我近日所写的《论州郡兵备疏》,你带去顿丘,或许对你治理地方有所助益。”
曹操展开竹简,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袁绍工整的字迹,不仅论述了边境防御的策略,还详细记录了各地民情。他心中感动,知道这是挚友多日的心血。“本初兄...”
“顿丘虽小,却是通往冀州的要道。当地豪强林立,你初到任上,需多加小心。”
曹操点头:“我已有计较。临行前,父亲为我引荐了几位当地望族,应当能有所帮助。”
袁绍若有所思:“若有难处,尽管来信。我袁氏在冀州也有几分薄面。”
“有本初兄这句话,我便安心了。”曹操拱手致谢,随即笑道,“不过临行前,我可要好好抱抱侄女,沾沾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