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军营东南角辟出专门的工匠区。粗壮的榆木被锯成规整的板材,铁匠炉日夜不熄,打造云梯所需的铁箍与抓钩。赵三手持鲁班尺,在木料上精确标记,时而呵斥学徒计算错误。
“再加三寸!”老匠人用炭笔在一块厚木板上重重画线,“广宗城墙的女墙高五尺,云梯顶端必须越过这个高度,士兵才能顺利登城。”
卢植饶有兴趣地旁观工匠们工作。一架云梯逐渐成型——主体是两根粗大的纵梁,中间等距离固定横木作为踏脚,顶端装有铁制倒钩,可牢牢扣住城墙边缘。最精妙的是底部设计,两个带轮支架可以调节角度,使云梯适应不同高度的城墙。
“将军不妨一试。”赵三拍拍刚完成的云梯。
卢植亲自测试,攀爬至顶端又稳健而下:“好!每架云梯配二十名精锐,首批登城者重赏!”
七日之后,广宗已被铜墙铁壁般的工事团团围住。
长墙如带,壕沟如龙,营寨星罗棋布暗合八卦方位。卢植甚至命人在西北角筑起一座十丈高台,登台可俯瞰全城。
这日清晨,卢植正在高台观察城中动静,忽见城头一阵骚动。
几个黄巾力士簇拥着一个披发道人登上敌楼——正是张角。即使相隔甚远,也能看出他左肩包扎处渗出血迹,昔日仙风道骨的道袍如今沾满污渍。
“卢子干!”张角的声音顺风传来,嘶哑如鸦,“尔等助纣为虐,必遭天谴!”
卢植不动声色,只是轻轻挥手。身后旗官立即打出旗语。刹那间,墙后数百张强弩同时抬起,寒光闪闪的箭镞齐指城头。
张角狂笑着掏出一把符纸抛向空中,口中念念有词。那几张黄纸在空中无火自燃,却很快被风吹散,灰烬飘落在守军头上,毫无异象发生。
“将军,要放箭吗?”宗员请示。
卢植摇头:“让他表演。士气这种东西,耗尽了就没了。”他转向传令兵,“通知各营,明日开始轮番佯攻,疲其守军。”
当夜,卢植在灯下研究广宗城防图时,亲兵送上一封密信。火漆上是袁氏家徽。拆开一看,烛火摇曳映出信上八个锋芒毕露的字:
“围点打援,静待其变。”
卢植长眉微挑。这正暗合他的计划——白日他已派出三支轻骑,专门截杀各地赶来支援的黄巾残部。袁绍此信,倒像是能未卜先知...
他将信纸凑近烛火,看着它渐渐蜷曲焦黑。
帐外,新一轮的佯攻已经开始。战鼓声、喊杀声远远传来,间或夹杂着城墙上的惊叫。卢植提笔在攻城计划上添了几行字,墨迹如刀:
“东门多掘地道,备火攻之具。张角若亡,必死于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