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轻。
林祈指尖摸向面具,面具下正是唇的位置,乌暗的眸底恶劣渐生。
国公府。
冷氏的蕙风宛,气氛凝结。
“你说什么?”
冷氏眼眶还红着,又听得噩耗,惊喃:“蕊儿将祈儿推下池塘…”
坐在她对面的慕澹已经换下了湿衣,脸色依旧微白,带着几分病态:“此事儿子亲眼所见,若非救治及时,蕊儿已是犯下滔天大罪。”
听到滔天大罪,冷氏怔怔的反应过来,急声询问:“祈儿如何说,真的要论罪蕊儿?”
慕澹垂眸:“不知,即便论罪也是应当。”
“应当?”
冷氏被这话惊着,语气不觉带了质问:“你可知要是你妹妹真的被论罪,究竟意味着什么?”
“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名声就是一切,要是被论罪,往后谁还敢上门提亲”
慕澹静默片刻,眼底笼聚失望。
他视线缓缓落在冷氏身上,一字一句,艰涩反问:“母亲,若非今日儿子及时赶到,靖棠会如何?”
“以皇上对靖棠的看重,母亲觉得等待妹妹、等待国公府的又是什么?”
冷氏失语,又听到:“还是说,妹妹的名声,真的比靖棠的性命还要重?”
一连三问,问得冷氏哑口无言。
她是一个母亲,爱子是本能。
她更是一个女子,知道名声对女子来说有多重要。
冷氏想到林祈,浓浓的愧疚弥漫心头,眼眶含了泪,“…澹儿啊,祈儿到底已经救下了。”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妹妹去大理寺。”
听出冷氏话中的决绝,慕澹眼底掩藏的失望沉甸甸,让他愈发头昏脑涨。
“你不愿去,那母亲自己去求祈儿,让他放过你妹妹一马。”
冷氏从榻上起身,由嬷嬷扶着就要往外走。
慕澹坐在榻上,身子如松,在两人踏出门槛的前一刻,冷音终是飘进了冷氏耳里。
“您此去无非不是仗着幼时照拂过靖棠的情谊,料定他不会拒绝你,再去追究芷蕊的过错,是否?”
这话相当于将最后一层窗户纸戳破,无异于说冷氏倚老卖老,携情分逼迫小辈妥协。
冷氏停下脚步,闻言脸色几变,难堪不已。
体面全无。
慕澹起身,看向门口的冷氏,墨润的冷眸苦涩隐忍。
“阿谀曲从,陷亲不义,可为何…儿子屡屡劝,母亲总有自己一番道理?”
“您且去,儿子自此不会再踏入蕙风宛一步。”
冷氏拧眉落泪,脚下的门槛像是一把斧头,将她的心血淋淋砍成两半。
她如何不知自己此举自私,可让她袖手旁观眼见女儿一生被毁,她实难做到。
脚步声渐渐远去。
慕澹眼睫微颤,眼底的破碎锋利的似乎能划破暮色,酸涩发干。
榭春居。
林祈听到冷氏来探望,一点也不意外,甚至在意料之中。
虽在意料之中,藏锐的凤眼却难掩那一丝讽刺。
人心,向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