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蹄子!\"红菱从雅间里冲出来,手里攥着把剪刀,\"让你多管闲事!\"
沈清欢弯腰去捡琵琶,指尖却摸到一片温热的湿——是方才撞破的伤口在流血。
她攥紧琵琶背带,突然想起白璃教她的绣娘防身术。
脚尖点地旋身,琵琶重重砸在红菱手腕上,剪刀\"当啷\"落地。
\"抓住她!\"林师爷吼道。
沈清欢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推开后门,巷子里的穿堂风灌进来,吹得她额前碎发乱飞。
她摸出怀里的铜哨——这是白璃用废弃的银线给她编的,说是遇到危险就吹。
哨声刚响,就见王侍卫带着两个禁军从巷口冲过来。
他腰间的佩刀还没出鞘,人已经先一步挡在沈清欢跟前:\"沈姑娘?\"
\"王侍卫!\"沈清欢将染血的琵琶塞过去,\"雅间里有林师爷和红菱指使阿牛散布谣言的账本,还有我方才录下的对话!\"她指了指自己肩头的伤口,\"他们要杀人灭口!\"
王侍卫的脸色瞬间冷下来。他抽出佩刀往茶馆里一甩:\"拿下!\"
等司墨回来时,已是月上柳梢。
沈清欢坐在司府偏厅的椅子上,肩头的伤被王侍卫的下属简单包扎过,怀里抱着失而复得的琵琶。
她望着门口那道玄色身影,见司墨的披风还沾着西市的尘土,眉间却没了先前的冷硬。
\"统领。\"王侍卫捧着个檀木盒子上前,\"这是沈姑娘找到的账本,还有林师爷和红菱的口供。
他们确实受萧太后身边的周嬷嬷指使,意图败坏沈姑娘名声,引您怀疑乐坊有异。\"
司墨的手指在盒盖上顿了顿,抬眼看向沈清欢:\"你怎么确定阿牛没撒谎?\"
\"因为他的情绪骗不了人。\"沈清欢抚过琵琶弦,\"他怕,却也悔。
而真正的恶,藏在红菱和林师爷的算计里。\"她低头盯着自己交叠的手,\"民女知道,统领不信乐伎的话。
可民女更知道,谣言杀人,比刀剑更狠。\"
司墨没说话,只是伸手接过檀木盒。
月光从窗纸漏进来,照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王侍卫说你为了追人受了伤。\"
\"小伤。\"沈清欢笑了笑,\"比不得统领在西市查军械的辛苦。\"
司墨的喉结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却被院外的脚步声打断。
\"统领!\"一个小校尉匆匆跑来,\"萧太后身边的周嬷嬷求见,说要接沈姑娘回乐坊。\"
沈清欢的手指在弦上一紧。
她看见司墨的眼神陡然冷下来,像淬了冰的刀。
\"让周嬷嬷等着。\"司墨转身对王侍卫道,\"去请太医院的林医正,给沈姑娘重新换药。\"他又看向沈清欢,声音轻了些,\"你且住着,我送你回去。\"
沈清欢垂眸应了,却在司墨转身时,瞥见院外影壁后闪过一道身影——月白纱裙,面纱覆面,手中抱着个描金琵琶。
那琵琶的弦尾系着缕朱红丝绦,在夜风里轻轻晃动,像一滴将落未落的血。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按在琵琶第三根弦上。
弦音里,那道身影的情绪像团雾,裹着蜜里藏刀的甜,和若有若无的恨。
\"沈姑娘?\"王侍卫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沈清欢抬头笑了笑:\"没事,许是风吹得眼睛疼。\"
可她知道,这风里的寒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