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裹着秋风灌进巷口,林师爷身后的壮汉们提着木棍逼近,灯笼光在他们脸上投下狰狞的阴影。
沈清欢的指尖轻轻搭在琵琶弦上,弦音微颤间,她已捕捉到为首那名络腮胡壮汉心底翻涌的暴戾——这些人得了萧太后死令,要把她和司墨\"请\"去慈宁宫,至于能不能活着到,全看他们的\"手段\"。
\"退到凤栖阁后墙。\"司墨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剑,反手握住她手腕往巷子里带,玄色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
沈清欢跟着他的脚步倒退,余光瞥见墙根处半片褪色的红绸——是白璃今日替她补琵琶弦时,随手系在砖缝里的标记。
她心下一动,突然拽了拽司墨的衣袖:\"往左三步,有暗门。\"
那是前日替云无咎整理乐坊旧账时,她在故纸堆里翻到的记载:凤栖阁原是前朝乐正府,后墙藏着供乐官避祸的密道。
此刻她指尖抵着青砖墙,果然摸到半块凸起的砖,用力一按——\"咔\"的轻响里,半人高的暗门应声而开。
\"进去。\"司墨将她推进去,自己却要留在外面。
沈清欢反手攥住他的腰带:\"要留一起留。\"她琵琶一扬,琴弦在暗门边扫过,几缕细若游丝的音波散进夜色里。
片刻后,她眼尾微挑:\"他们分三路包抄,正从正门、侧门和后巷围过来。\"
司墨挑眉:\"你这琵琶,倒比我的探马还灵。\"他抽出腰间短刀,三两下割断暗门边垂着的红绸,又将墙角堆着的酒坛推到门后:\"正门的人会先撞门,酒坛碎了能滑他们一跤;侧门的会翻窗,我在窗棂系了琴弦,碰着就响;后巷的...你那琵琶能预知他们的步点么?\"
沈清欢抚弦轻笑,指尖在弦上拨出一段急雨般的碎音。
音波漫开时,她已\"看\"到后巷那拨人正踩着青石板逼近,领头的刀疤脸每走三步会顿一顿——是腿上旧伤发作。\"后巷的人,第三步会踩中廊下的铜盆。\"她抄起案上的铜烛台,\"我来摆。\"
暗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沈清欢退进暗室,借着门缝漏进的光,将铜烛台歪在廊下第三块青石板旁。
司墨则把案上的编钟绳索松了半寸,又将两架漆木屏风斜倚在门后。
最后他转身,将沈清欢护在身后:\"等他们进了院子,我引开正门的,你...\"
\"我弹《十面埋伏》。\"沈清欢的指尖在琵琶弦上划出冷冽的音,\"他们的心慌乱时,就是破绽。\"
\"砰!\"
正门的木门被撞开的瞬间,酒坛\"哗啦啦\"碎了一地。
冲在最前的络腮胡壮汉踩上酒渍,\"哧溜\"滑出两步,后脑勺重重磕在廊柱上,当场晕了过去。
侧窗传来\"叮\"的脆响,翻窗的打手被琴弦缠住脚踝,踉跄着栽进院里的荷花缸,溅起的水花浇灭了他手里的灯笼。
后巷的刀疤脸刚跨进门槛,左脚就踢中铜烛台。
他骂骂咧咧弯腰去捡,头顶突然\"轰\"的一声——司墨早把房梁上的编钟绳结松了半寸,此刻编钟坠下,正砸在他背上。
刀疤脸闷哼着栽进泥里,手里的刀\"当啷\"掉在沈清欢脚边。
\"臭娘们耍诈!\"林师爷躲在院角尖叫,\"给我往死里打——\"
话音未落,沈清欢的琵琶已拨出第一声。
《十面埋伏》的金戈之声震得窗纸簌簌作响,音波裹着她的\"天音\"钻进每个打手的耳朵。
络腮胡壮汉刚爬起来,心底突然泛起铺天盖地的恐惧,举着木棍的手不受控地发抖;翻窗的打手泡在荷花缸里,眼前浮现出刑场的断头台,竟抱着脑袋哭嚎起来;刀疤脸捂着被砸的背,突然想起当年自己当街砍死的小乞儿,手里的刀\"啪\"地掉在地上。
司墨的玄衣在混乱中翻飞,短刀精准点中每个打手的麻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