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月华门外的喊杀声已经清晰可闻,赵将军的玄甲军裹着血风撞开了偏殿的雕花木门,寒光凛冽的枪尖在火把下泛着冷芒,将不大的书房围了个水泄不通。
\"沈姑娘,您看这——\"刘将军攥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他带来的亲卫不过三十余人,而玄甲军足有百人,刀盾手在前结成龟甲阵,弩手在后张弦搭箭,连退避的余地都不留。
白璃将账本往怀里又拢了拢,哑着嗓子\"咿呀\"两声,指尖在沈清欢手背轻轻一叩。
这是她们约定的暗号:问是否需要用绣针牵制敌人。
沈清欢回握她的手,触感冰凉——白璃的绣囊里藏着淬了麻药的细针,可面对重甲士兵,怕是连皮都扎不透。
\"都退到皇上身侧。\"司墨将昏迷的皇帝往龙椅后又推了推,玄铁剑\"嗡\"地出鞘,剑脊抵在沈清欢后腰,\"我护着你们,刘将军带亲卫结盾阵。\"他声音冷得像腊月的霜,可沈清欢知道,这是他紧张到极点的征兆——司墨的剑从来只护想护的人,而此刻剑尖正对着门外如潮的玄甲军。
秦侍卫突然从窗棂翻进来,衣襟沾着血渍:\"赵将军的旗手在第三排,玄色狼头旗,那是指挥进退的令旗。
末将试过,箭簇能穿透旗面,但旗手穿了三重锁子甲。\"他腰间的飞爪在火把下泛着幽光,显然刚去探过敌情。
沈清欢的目光扫过书案上的烛台、墙角的炭盆、还有司墨方才用来捆云无咎的麻绳。
这些东西在平常是死物,此刻却在她眼底成了活棋。
她摸向怀中的天音琵琶,弦上的血痂硌得手背生疼——这是方才为破云无咎的火攻,她强行拨动\"裂帛\"音震碎房梁时崩断的弦,代价是三个月的生机。
但此刻,这把琵琶或许能成为最后的筹码。
\"刘将军,带亲卫从左侧佯攻。\"她的声音不大,却像穿云箭般刺破喧嚣,\"专挑刀盾手的缝隙刺,要狠,要乱。\"刘将军眼睛一亮,重重点头——刀盾阵最怕乱,只要前排阵型松动,后面的弩手就失了依托。
\"白璃。\"沈清欢扯下腰间的银铃铛抛过去,\"去炭盆里取火种,等我琴声起,把银铃系在房梁上烧。\"白璃立刻会意,银铃里装着她新制的火药粉,燃烧时会炸出刺目烟雾,正是搅乱视线的好东西。
\"司墨。\"她转身握住他的手腕,玄铁剑的寒意顺着掌心往上窜,\"等烟雾起,你护着皇上从暗阁退,暗阁密道通往后花园假山洞,王公公知道路。\"司墨的剑突然颤了颤,反手扣住她的手腕:\"你呢?\"
\"我和秦侍卫、王侍卫去会会那位旗手。\"沈清欢扯出个笑,指腹轻轻蹭过他虎口的老茧——那是常年握剑磨出来的,\"你忘了?
我怀里可揣着能乱人心智的琵琶。\"
司墨的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将玄铁剑往她手里一塞:\"用这剑,比琵琶管用。\"
赵将军的冷笑已经飘了进来:\"沈姑娘,把皇上交出来,某保你全须全尾。
否则——\"他的佩刀重重磕在盾面上,\"玄甲军的马蹄,能把这书房踏成齑粉。\"
沈清欢抱着琵琶站到门前,琴箱上的螺钿在火光里流转,像极了暗夜的星子。
她对着门外深吸一口气,指尖重重划过琴弦——不是清越的宫商角徵羽,而是刺耳的\"杀\"音。
这是前朝乐伎秘传的\"乱神曲\",专挑人耳最敏感的频率,刺得人脑仁发疼。
玄甲军的前排盾手首先捂耳,弩手的箭支\"噗\"地扎进土里,阵型出现第一道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