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麓词心录·第六十章:砚田耕岁月,铁骨铸诗魂
立冬后的清晨,寒风卷着细雪掠过厂区的烟囱。煜明裹紧深蓝色工装,指尖摩挲着口袋里的《白香山诗集》,快步走向车间。晨雾中,机械臂有节奏地起落,轰鸣声与他心中默诵的“老柘叶黄如嫩树,寒樱枝白是狂花”奇妙共鸣——那些蛰伏在诗句里的生命力,竟与眼前蓬勃运转的现代化生产线生出某种隐秘联结。
作为技术骨干,煜明正负责攻克新型设备的调试难关。图纸铺满桌面,他却总在深夜灵感乍现时,在边角空白处写下即兴诗句。当第三次调试失败时,焦虑像浓雾般笼罩着他,随手翻开诗集,“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的句子突然刺进眼帘。他抓起钢笔在草稿纸上疾书:“千番测算费思量,百转机台夜未央。但守匠心终不悔,敢教铁骨铸辉煌。”
这句诗成了团队的精神图腾。煜明带着组员连续奋战三十六个小时,终于在某个破晓时分听见设备平稳运转的嗡鸣。晨光透过车间玻璃斜照进来,映得他布满血丝的眼里闪着光,身旁同事举着扳手欢呼,恍惚间竟与诗中“始到金”的狂喜重叠。
升职为工程师那天,煜明收到伯父寄来的包裹。泛黄的《随园诗话》里夹着张字条:“诗从生活出,愈苦愈回甘。”他翻开书页,目光落在“诗宜朴不宜巧,然必须大巧之朴”的批注上,思绪飘向车间里那些看似笨拙却精准无比的机械零件。当晚,他在职工宿舍的台灯下写下《技改抒怀》:“案头图纸叠星霜,技改攻坚夜未央。莫道匠心无妙韵,火花溅处是诗行。”
升任厂长后,管理的重担压得煜明几乎喘不过气。某次处理棘手的劳资纠纷到深夜,他独自站在厂区天桥上,望着远处蜿蜒如银带的河流,突然想起王勃“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壮阔。胸中郁气顿消,当即掏出手机记下:“霓虹织就城中景,星火连成河上章。莫叹营营皆俗务,心宽何处不沧浪。”
这些诗稿被他工整地抄在工作笔记本里,渐渐成了独特的“管理日志”。在季度总结会上,他引用自创的“欲筑高楼先固本,当凭细节见真章”来强调质量管控,让枯燥的会议多了几分诗意。员工们私下议论:“咱们厂长的讲话稿,竟比某些文人的文章还耐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