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霜溪拾石叩词魂(1 / 2)

第七十四章:霜溪拾石叩词魂

一、霜晨叩石

江南的十月,连风里都浸着墨色。煜明站在青石桥上,看霜溪从斑驳的桥洞下蜿蜒而过,水面漂着几片朱砂色的枫叶,像谁随手点染的胭脂。他手中握着半卷《清真集》,书页间夹着的银杏叶已泛出金箔般的光泽。

“煜明兄早!”清越的嗓音惊起枝头寒雀,周明远穿着月白夹衫,背着朱漆画匣踏过桥板,鞋底与苔痕斑驳的青石板相叩,发出细碎的声响,“昨夜在客栈临了幅《溪山秋霁图》,总觉得少了几分筋骨,正想请你指点。”

煜明转身时,袖摆拂过桥栏上的苔藓。这桥名曰“叩霜”,是吴越国留存至今的古物,栏柱上的瑞兽浮雕已被岁月磨成模糊的轮廓,唯有基座处深深刻着的《水龙吟》残句,仍在霜风中低吟。他忽然想起去年在西湖孤山,与明远共赏林逋手迹的情景,那时也是这样的清秋,满湖残荷支棱着茎杆,像无数支蘸满墨汁的笔。

“且慢。”煜明指尖抚过桥栏上浅凹的字迹,“你看这‘雾柳暗时云度月’,应是清真词里的句子,当年筑桥匠人竟将词意刻入石中,倒比寻常碑刻更多了几分风月滋味。”他说话时,霜溪的水恰好漫过石基,将“月”字下半截浸在粼粼波光里,仿佛那轮千年之前的月,此刻正从水底浮起。

周明远凑近细看,画匣上的铜扣在晨光中闪过微光:“难怪这桥名‘叩霜’,原是取‘叩石听词’之意。只是这字迹历经风雨,怕是再过十年,便要与苔藓融为一体了。”他忽然从画匣中取出宣纸, knelt on the石板上,以清水为墨,照着桥栏上的残句临摹,水痕在纸上游走,竟比墨色更多了几分清透。

二、溪亭遇旧

晌午时分,三人在溪亭歇脚。陈白露抱着紫竹箫坐在朱漆剥落的亭柱旁,箫管上系着的丝绦随秋风轻摆,恍若惊鸿尾羽。她向来不喜脂粉,鬓边只别着朵白芙蓉,倒比画中仙子更多了几分清气。

“还记得三年前在青海湖,你教我们唱《水调歌头》吗?”白露忽然开口,指尖划过箫孔,漏出半声清越的调子,“那时湖水蓝得像整块琉璃,你说‘词心当如湖水,容得下星月,也映得出春秋’。”

煜明望着溪中倒映的亭角飞檐,檐下铜铃正与远处山寺的钟声相应和。青海湖的记忆突然漫上来:金黄的油菜花田边,牧民捧着转经筒走过,经幡在风中翻动如彩色的云。那时他确实说过类似的话,可此刻面对这江南的霜溪,却觉得词心又多了几分筋骨——青海湖是浩瀚的诗,而眼前的溪流,则是蜿蜒的词,每道弯折处都藏着平仄。

“前日在镇口茶寮,听老掌柜说这溪下游有处‘词骨滩’。”明远展开刚画完的《叩霜桥图》,笔尖在石基处点了几点赭石,“说是当年有位词人客死异乡,行囊中唯有半卷残词,乡人将词稿埋在滩边,后来便长出许多刻着词句的石头。”

白露的箫声忽然转了低回,像是溪水淌过石滩:“若真有这样的地方,倒该去寻一寻。当年清真居士被贬睦州,途经此处,说不定也留下过片言只语。”她说话时,箫管中飘出《苏幕遮》的调子,“碧云天,黄叶地”的词句混着溪声,竟让满亭秋光都沉了几分。

三、石滩觅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