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人用撬棍撬开金砖时,底下露出个黑沉沉的夹层。水晶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梅妃的绝笔血书叠得整整齐齐,\"双生择一为帝,择一为鼎\"几个字力透纸背,最后那个\"鼎\"字尾笔拖得老长,像是道未干的泪痕。
阿史那云的狼牙链\"唰\"地缠上工部侍郎脖子,银链上的倒刺划破他领口,露出胸口指甲盖大的梅花烙印。\"韦家的人也配修太庙?\"她冷笑一声,链尾铁环在石柱上撞出火星。
婉儿指尖轻轻抚过\"鼎\"字,突然伸手扯开侍郎官袍——胸口那朵梅花烙印竟和太液池捞上来的活婴一模一样!李琰的剑\"呛啷\"出鞘,剑尖抵住烙印:\"当年泡在磁液里的第三个孩子,是你?!\"
与此同时,扬州运河上漂来大片黑影。陈玄礼举着望远镜细看,冷汗刷地下来了——百十具浮尸拴着黑黢黢的火药桶,正顺着水流漂向码头。金吾卫挥刀砍断绳索时,对岸传来刺耳的狂笑:\"陈大人,接礼啦!\"
鬼面将站在楼船上,抬手一挥,抛石机抛出的腐尸在空中划出道弧线。腐尸炸开的瞬间,黑压压的蛊虫像片乌云压过来,嗡嗡声震得人耳膜发疼。王老五抄起火把跳进石灰窑:\"龟儿子们,老子请你们喝热汤!\"
张老三带着盐工们推来水龙,滚烫的石灰浆顺着铜嘴喷出去,像道黄色的瀑布。叛军的铁甲遇热\"滋滋\"冒烟,有人被烫得满地打滚,惨叫着跳进运河,水面顿时漂起层油花。
就在这时,漕船底舱突然炸开个大洞,二十来个浑身水淋淋的汉子破水而出,领头的少年郎扯掉脸上水藻,露出张晒得黝黑的脸:\"朔方军李晟,奉郭帅之命勤王!\"他手里的陌刀还滴着水,刃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骊山废墟方向腾起浓烟,李琰怀里的活婴突然\"哇\"地哭出声来。太庙的九尊青铜鼎同时发出嗡鸣,鼎耳喷出的蒸汽在半空凝成幅模糊的地图。婉儿手抖得厉害,扯开婴孩襁褓——后腰上青灰色的胎记,竟和地图上黄河源头的形状分毫不差。
萧绾绾临终前的话在风里飘过来:\"九鼎镇山河...双生守社稷...\"阿史那云突然挥起狼牙链,链尾铁刺狠狠扎进侍郎胸口。梅花烙印迸出的血光撞上鼎身,九道金光冲天而起,地脉震动声像闷雷滚过地底。
长安城的地裂缝里渗出金光,缓缓合拢。郭子仪的八百里加急送到时,李琰正盯着案头的密报出神——论钦陵临终前供认,真正的传国玉玺,藏在范阳卢氏祠堂的井底下。
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梆子声在深夜里格外清亮。李琰伸手摸了摸案上的《贞观政要》,书页间夹着片干枯的梅叶,叶脉里似乎还凝着当年太液池的月光。他不知道,这场由玉玺和血书掀起的波澜,不过是更大风暴的前奏。而那个后腰有青痕的孩子,还有胸口烙着梅花的侍郎,他们的命运,早已和这风雨飘摇的大唐,紧紧拴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