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风裹着消毒水味钻入病房,护士小夏第三次检查完7号床的氧气流量表,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最里侧的8号床。铁架床上蜷缩的人形几乎看不出生命迹象,只有监护仪上微弱起伏的绿线证明着张伯还在人世。
\"又在看老张头?\"3号床的老周掀开雾化面罩,被烟草熏黄的食指敲了敲床头柜,\"我说你们小年轻就是沉不住气,上个月他儿子送来那筐山竹,还是我帮着剥的呢。\"
小夏把空输液瓶收进推车,顺手给老周掖了掖被角。这个肺气肿患者总爱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但此刻她倒希望病房里能多点这样的声音。自从三天前张伯停止进食,整间病房就像被塞进了太平间的冰柜。
凌晨两点四十七分,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撕裂寂静。小夏冲到8号床前时,老周正捂着胸口剧烈咳嗽,床头的应急灯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扭曲成张牙舞爪的怪物。
\"血压80\/50,血氧88%!\"值班医生冲进来时差点撞翻推车。小夏看着老周紫绀的嘴唇,突然想起三天前张伯停止说话时的模样。那天老人突然抓住她的手,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某处:\"他们来了...穿白衣服的...\"
\"血气分析结果出来了!\"实习生的喊声让小夏回过神来。她这才发现本该抢救老周的医护们全围在8号床边——张伯的心电图不知何时变成了笔直的绿线。
\"肾上腺素1mg静推!\"主任的听诊器压上张伯枯瘦的胸膛。小夏瞥见老周床边的监护仪,所有数值都诡异地稳定在正常范围,可床上的人就像被抽走魂魄的躯壳。
抢救持续到东方泛白。当主任宣布死亡时间时,小夏注意到张伯的右手食指仍保持着蜷曲的姿势,三天前老人就是用这个手势在床单上划出歪扭的\"替\"字。当时她以为那是谵妄的痕迹,此刻那个未写完的字却像毒蛇盘踞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