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手指按上阿蓉眉心时,少女喉间发出老妪般的嘶吼:\"周家小儿坏我好事!\"周济生将银针扎进阿蓉虎口,对着空气厉喝:\"林家买的是双人棺,你本可入土为安,为何要祸害生人?\"
阿蓉突然诡笑起来,嘴角几乎咧到耳根:\"这小妮子生辰纯阴,我在奈何桥等了她六十年...\"话音未落,周济生突然将三根银针呈品字形刺入阿蓉头顶。少女发出非人的惨嚎,眼白里渗出黑血,灶台上的粗瓷碗\"咔咔\"裂成碎片。
当阿蓉软倒在地时,周济生迅速用朱砂在她四肢画下符咒。他转头对缩在门后的阿娣说:\"去取爷爷的桃木剑来,要快!\"
1997年清明,周济生的墓碑前落满木棉花。七十岁的阿娣摆上三牲时,发现供盘里的烧猪缺了只耳朵。她想起四十九年前那个雨夜,父亲将符水喂进昏迷的阿蓉嘴里时,窗外的芭蕉叶上趴着只独耳黑猫。
\"那东西没走。\"父亲当年的话突然在耳边炸响。阿娣踉跄着扶住墓碑,看见迁居香港四十年的阿蓉表姑正站在坟茔后方。八十岁的老妇人穿着艳红的旗袍,指甲涂得漆黑,冲她露出六岁女童般的笑容。
三天后,阿娣接到越洋电话。表姑昨夜在跑马地的公寓暴毙,护工说死者十指深深抠进柚木地板,梳妆镜上用口红画满了扭曲的符咒。当阿娣翻开父亲临终前交给她的牛皮本,泛黄的宣纸上赫然写着:\"癸未年七月十五,林家次子借寿未成,怨魂附于蓉身,恐六十年后...\"
窗外的木棉树突然剧烈摇晃,阿娣手一抖,茶水在牛皮本上洇出暗褐色的痕。她终于明白,当年那个在死亡线上挣扎的男人,等的从来不是往生极乐,而是一个纯阴命的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