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的阳光穿过雕花玻璃,在茶桌投下斑驳光影。
沈扶黎指尖轻叩骨瓷杯沿,听着玄关处传来的动静——小皮鞋哒哒的脆响混着奶声奶气的“阿姨好”,赵太太牵着穿背带裤的小男孩走进来,孩子手里攥着个变形金刚,腕上还系着沈扶黎送的安全座椅说明书。
“小团子又重了?”沈扶黎弯腰捏了捏孩子软乎乎的脸蛋,余光瞥见赵太太耳后新添的淡青,像是被什么硌的。
她起身接过孩子时,注意到赵太太左手无名指的戒指松了一圈,指根泛着红,显然最近瘦了不少。
“这孩子昨天知道要来见沈阿姨,翻出所有玩具挑了半小时。”赵太太替孩子整理衣领,珍珠项链随着动作轻晃,沈扶黎昨天替她别在链扣里的微型拾音器闪了闪微光。
孩子突然拽沈扶黎的裙角:“阿姨,你脖子上的星星和我妈妈的一样!”
沈扶黎摸出自己颈间的碎钻星坠,与赵太太的珍珠链上那颗“星子”遥相呼应:“这是阿姨的幸运星,借小团子沾沾福气好不好?”孩子立刻眼睛发亮,赵太太看着两人互动,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盏边缘,青瓷釉面被磨出一道浅痕——和她昨夜在朋友圈发的“温暖”照片里,那杯茶的位置分毫不差。
“最近天热,赵先生都不陪你们母子散步吗?”沈扶黎递过桂花糕,故意把话题往赵天成身上引。
赵太太刚咬了口糕点,喉结突然动了动,眼眶慢慢红起来:“他……他说项目到了关键期。上周小团子发烧到39度,我打了二十个电话,他在码头说‘忙着谈生意’。”
“码头?”沈扶黎夹糕点的银叉顿了顿,声音里透出恰到好处的惊讶,“我前阵子拍广告去过码头,风大得能掀翻帽子,赵先生谈的什么生意要选那儿?”
赵太太的指甲掐进掌心,珍珠链在腕间勒出红印:“上回我偷偷翻他西装,口袋里有张废弃工厂的图纸。他接电话时总说‘乌鸦们等急了’,我问乌鸦是不是客户,他摔了杯子……”她突然捂住嘴,小团子正趴在她膝头玩变形金刚,金属关节碰撞的声响像根细针,扎得空气发疼。
沈扶黎握住她发抖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赵太太一颤:“我表哥以前也这样,后来才知道是被合伙人坑了。太太要是信得过我,有什么不对劲的,咱们慢慢理。”她的尾音轻得像片羽毛,却精准扫过赵太太眼底那团憋了三个月的阴云——那是被丈夫当透明人、被儿子生病熬垮的、所有说不出口的委屈。
茶会结束时,小团子抱着沈扶黎送的智能手表不肯撒手:“阿姨的手表会讲故事!”赵太太替孩子整理袖口,看到手表内侧刻着“安全第一”,眼底闪过释然。
直到保姆带孩子上车,她才拽住沈扶黎的衣袖,声音哑得像砂纸:“天成今晚要去城南工业区……他说谈完就回家给小团子过生日。”
暮色漫进客厅时,裴玄澈的西装搭在沙发背,发梢还滴着水——他刚从剧组赶回来,连妆都没卸,眼尾的高光在落地灯下晃了晃。
沈扶黎把记着“城南工业区”“废弃工厂”“乌鸦”的便签推过去,指尖点在“生日”两个字上:“赵太太故意说的,她在赌赵天成不会真的陪儿子。”
裴玄澈垂眸盯着便签,喉结滚动两下,突然攥住她的手腕拉进怀里。
沈扶黎能闻到他身上残留的发胶味混着硝烟特效的火药气——他刚拍完场枪战戏,现在却比戏里更危险。
“今晚我跟。”他的呼吸扫过她耳尖,“李明黑了赵天成的车载系统,定位半小时前发到我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