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峰突然按住我胳膊,他的手很凉:“刚才的干扰波......我好像在智利矿场的日志里见过类似的。”他的目光投向窗外的黑暗,“可能有人在帮世界树......或者,世界树在帮他们。”
警报声不知何时停了,只剩应急灯的嗡鸣声。
我望着桌上的“St - 7”标识,指腹再次蹭过凹凸的字母——这次不是确认真实,而是确认疼痛。
尤里的影子还在夜色里游荡,世界树的绿线还在生长,而我们的时间,可能比想象中更少。
(卢峰合上笔记本时,屏幕角落闪过一串乱码,像是某种加密信号的碎片。
他皱了皱眉,把电脑塞进战术包,没注意到窗外的灌木丛里,一个银色装置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当卢峰合上笔记本的那一刻,我正盯着材料仓库监控里尤里消失的阴影发呆。
他突然拽我袖子,这动作使得战术背心擦过桌角,“林博,乱码……”他动了动喉结,屏幕上那串闪烁的0和1代码像蛇一样在爬,“和三个月前智利矿场的干扰波频率一致。”
我凑过去时,窗外灌木丛中有一道银光闪过。
“那是什么?”我用手指抵在玻璃上,应急灯的冷白色光线无法穿透夜色,只能看见灌木叶尖在晃动——不是风吹的,而是被什么东西压弯了。
卢峰的呼吸突然热辣辣地喷在我的后颈上:“银色的,像……”他抓起桌上的望远镜,镜筒把钢笔撞得滚进了抽屉,“是干扰器!和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卫星被黑那次的型号一样!”
就在这时,通讯器炸开了声响,李强的声音带着血沫:“南门失守!他们要冲进实验室!”我手一抖,望远镜砸在窗台上,镜片裂出了像蛛网一样的纹路。
卢峰已经抄起战术背包,金属搭扣“咔嗒”一声扣上:“我去把它拆掉。”他用指节抵着太阳穴,这是我们在南极考察时养成的习惯,紧张的时候会下意识做出这个动作,“干扰源在东墙第三棵松树下,刚才波形图的峰值就在那片区域。”
“带上老陈的徒弟小吴,他懂电子战。”我抓住他防弹衣的拉环,触感硬得硌手,“十分钟内必须回来。”
“收到。”他转身时,战术靴在地面上刮出刺耳的声响,背包带扫倒了赵博士的样本盒——带有淡绿色脉络的载玻片摔在地上,裂纹里渗出像黏液一样的东西,就像有活物在蠕动。
我盯着那滩绿色,后槽牙咬得生疼,世界树的侵蚀速度比昨天快了三倍,难道真的和这个干扰装置有关?
“林博!”安娜的声音从通讯器里挤了进来,带着机械的蜂鸣声,“电磁脉冲炮充能100%,但瞄准系统还是受到干扰!”我能听到她那边金属碰撞的清脆响声,应该是在用扳手敲打仪器,“再这样下去,下一轮火箭弹我拦不住了!”
“撑住。”我扯过桌上的战术地图,用红笔在东墙松树下画了个圈,“卢峰去拆干扰器了,三分钟内恢复通信。”
窗外突然响起一连串枪声。
我扑到窗边,看见卢峰猫着腰朝灌木丛跑去,小吴跟在他身后,战术手电的光在地上扫出两道白色痕迹。
有子弹擦着卢峰的头盔飞过,在松树上凿出一个焦黑的洞——敌人发现他们了。
“李队!”我对着通讯器大喊,“东墙灌木丛有敌人火力点,掩护卢峰!”
“明白!”李强的回应混杂着子弹破空的声音,“三组绕到后面!二组压制左侧!”
枪声突然变得密集起来,卢峰的身影晃了晃,我差点喊出声来——他只是蹲下躲避子弹,接着猛地扑进灌木丛。
银色装置的轮廓终于清晰了:巴掌大小的长方体,表面布满蜂窝状的散热孔,顶端的天线随着电流嗡嗡作响。
“找到了!”卢峰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带着喘息声,“是x - 7型干扰器,需要拆掉电池组……小吴,递改锥!”
我盯着监控屏上跳动的信号强度,数值正在缓慢下降。
材料仓库方向又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尤里的手下还在剪门锁,其中一个抬起头,面罩下的灰色眼睛在月光下闪了闪——和三个月前日内瓦酒店的杀手一模一样。
“林博!拆完了!”卢峰的欢呼声混杂着电流杂音,“干扰器断电了!”
通讯器突然爆发出一阵刺啦声,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收到”“明白”。
安娜的声音清晰得就像在耳边一样:“瞄准系统恢复!电磁脉冲炮待命!”李强的战术手电光在监控里连成一片,他踹开一个黑衣人,用枪托砸在对方后颈:“全体注意!防御圈收缩到实验室外围!”
我抓起战术地图,用红笔在各个哨位上点出连线:“一组守住南门,二组去支援材料仓库,三组跟李队守住实验室正门。安娜,重点盯着火箭筒手,电磁脉冲炮优先打击重火力。”
窗外的枪声开始有了节奏。
安娜的电磁脉冲炮蓝光连闪,两个扛火箭筒的黑衣人被掀翻在地;李强的队伍端着突击步枪冲锋,战术手电的白光把草坪照得亮如白昼;卢峰和小吴猫着腰往回跑,卢峰的左胳膊在流血,血珠滴在草地上,就像被世界树的绿色线条染过的红宝石。
“卢峰受伤了!”我冲出门,在走廊里撞上抱着医疗箱的护士小张。
她的呼吸喷在我的面罩上,带着消毒水的苦味:“只是皮外伤,子弹擦过的。”
等我跑到指挥中心时,枪声已经稀疏了。
李强踢开最后一个敌人的枪,战术靴踩住对方的手腕:“说!尤里在哪里?”那个黑衣人咬碎了嘴里的东西,血沫混合着黑色残渣从嘴角流下来——是氰化物。
“又灭口了。”卢峰捂着胳膊坐在转椅上,小吴正在给他缠绷带,“干扰器的芯片我拆下来了,里面有加密日志。”他从战术包里摸出一个金属片,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前半小时的记录……”他动了动喉结,“是世界树的生长参数。”
我接过芯片的手在颤抖。
赵博士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样本盒里的绿色斑点已经爬满了整个培养皿,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荧光:“侵蚀速度比刚才又快了5%。”他的声音颤抖着,“这东西……好像能感知到干扰器的存在。”
通讯器突然传来安娜的轻哼声:“敌人全撤了。”她的战术靴声由远及近,金色的头发从头盔里散出来,沾着草屑,“我追出去三百米,没找到尤里。”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尤里黑色大衣的影子——不,那只是树影。
但我知道,他一定藏在某个角落里,盯着我们。
卢峰的芯片在我掌心发烫,世界树的绿色斑点在样本盒里蠕动,而通讯恢复后的第一个卫星电话,是斯隆的私人号码,在来电显示上跳动。
“林博士。”卢峰突然按住我的手背,他的体温透过绷带传了过来,“刚才拆干扰器时,我看见装置底部刻了一行字。”他的声音很低,好像怕被空气听见,“是俄语——‘献给我们的共生者’。”
我望着窗外的夜色,风掀起灌木丛,露出刚才干扰器所在的位置,那里的草叶全都泛着病态的绿色。
世界树的根须,正在地下蔓延。
墙角的应急灯突然闪了闪,赵博士的样本盒里传来细微的“咔”声——绿色斑点表面裂开一道缝,露出里面蠕动的、和干扰器芯片一模一样的银色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