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滴答(1 / 2)

吃了这些年的苦,曹少已有历练,不会为公平正义轻易地怦然心动。正义哪里比得上利益,任凭青年苦苦哀求他自按枪不动。青年的蛇药疗效快速显着,胶皮此时已经将身坐起目睹到了屋外的情形,仍是胶皮有情有义,“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曹少眼皮乱跳,思前想后一番说道:“咱别管,咱不能粗暴干涉土司内政。”

“你不管,我管。”胶皮急了,挣扎着要下地出门去交涉。

咦!似乎不用挣扎就能下床落地行动自如,身上不疼不痒,体内气血通畅。那小子的蛇药比抗蛇毒血清更灵验。

曹少慌忙把奋不顾身要报恩的女善人摁住,‘哗啦’拉开枪栓,“也罢,救命之恩总是要谢的。”走出屋子对空鸣枪示警:“都别…”冷不防肩头被击,接着脚下出现一只翻着白眼的大鸟,却是一只空中飞过的倒霉蛋山雀被示警的子弹恰巧命中,掉下来又正巧砸中他。好在事发突然还没来得及感觉惊吓,更好在曹少脑子快,把偶然化为必然,弯腰捏住山雀的小细腿向土司兵们示威: “都别动。”指着那小年轻说道:“此人与我梁山有救命之恩。”

山羊胡子带头惊愕于梁山神射手的精准枪法,更惊愕于梁山快枪的犀利。忌惮对方之强悍,当下不敢造次,先行拱手施礼:“曹头领,我沐抚毕兹卡与你家素来修好,今日我杀此汉人自会有人偿命,与你无干,切勿强出头生出事端来坏了你我两家和气。”

老子不认得你,你却认得老子。承你山羊胡子是熟人圈的!那成吧,曹少也不想管更管不了,放下枪来。

山羊胡子冲他抱拳致意,转过头来的面目立刻狰狞起来。青年无望地仰天长啸,挺刀准备死战。“慢---!”(青年不能死,因为此人是本书重要角色)一个着蓝衣红裳的土家姑娘气喘吁吁跑到并挺身而出,手执梁山手弩对准了山羊胡。女子显然身份极高,山羊胡子毕恭毕敬向她行礼。女子挺起峰峦般的胸膛将刀枪逼退把青年护在身后,想把自己当肉盾掩护青年突围。山羊胡子不买账了,伸长脖子让自己额头顶住女子所持手弩上的箭镞,一面指挥手下刀枪挺出站定不退。两边形成对峙。

看懂了,此女子必定是沐抚府中的大人物,身份高贵但不掌实权。曹少这些年来很少去沐抚,沐抚的商品经济估计都赶不上禹舜时代,那是相当原始。挺大的一个司城根本无街可逛,如果硬要把土官衙门前50米长的集市说成商业街那是你的言论自由。而话痨李氏常常会带回来邻居家的新闻,这些新闻涉及政治经济军事尤其以花边消息居多,所以对沐抚家的事总是知道点的。冲出来的这个脸蛋漂亮身材性感的妙龄少女八成就是传说中老慕容唯一的千金,胶皮的救命恩人铁定是她汉族情郎,这漂亮妹子这会子劫法场救情郎来了。曹少盼着那姑娘能赢下这局,这样自己良心也好受些。不过你这女子实在业余,没打开手弩保险你玩什么法场救夫哦。

当山羊胡子使眼色使人扭住这对情侣时,任那女子射人还是射自己都扳不动扳机,锋利的弩箭躺在弩槽里纹丝不动。

这出家丑闹剧已然被外人知,趁早谢幕了为好。山羊胡子与兵丁商量了两句后决定押解被俘青年上沐抚断头台按正式程序执行死刑。沐抚家的断头台设在沐抚山最高峰悬崖之上,那里有块凸出山体的大石天然有个洞眼,砍下的脑袋顺势从洞眼里跌入云遮雾绕的山谷里,然后再把尸体扔下去。断头台上执行断头只针对罪大恶极者叫做身首异处,所谓死无全尸。有的时候则把非罪大恶极的犯人直接从三百多米高的断头台上扔下山崖,深谷别名亡灵谷,成为秃鹫鹰隼豺狼虎豹等肉食动物的天然粮仓。

可能是老慕容千金的年轻女子孤单单瘫坐在地,没了箭的手弩扔在一旁。曹少背起胶皮正要回山,女子突然间对曹少一顿乱喷口出不逊。咄,你个丫头片子无礼且无理!外人没有义务扞卫你的爱情,没有理由为你们的男欢女爱去开罪沐抚。小女人哭哭啼啼骂个不停,于是曹少要回敬几句。原以为这女子容貌俊俏身材火辣是个讲文明有家教的大家闺秀,岂料唇红齿白之中的舌头异常恶毒,骂街的本事能抵十个石榴姐。曹少骂不过她,吃亏吃大了,于是端枪指向她头吓唬她闭嘴。女子神色淡然,“打呀,打死我。徐家哥哥死了,我也不活了。”

“你们死活干我屁事。”曹少收起枪,托实了胶皮屁股,拔腿走人。

“慢着,你看看手弩再走不迟。”

对呀,忘了把手弩收回去。

捡起手弩折起弩臂正想交胶皮收好,冷不防瞥见弩身上的编号t0003。这不是自己送谷子的那把嘛!脑门上瞬间冒出一圈汗来,“我问你,手弩哪里来的?是不是被你打闷棍给劫了?”这话问得没水平,连他自己都不信。“说,此弩从何而来?”他放下胶皮,反转过枪作势要用枪托砸人。女子大笑,笑看风云从容就义的样子,伟大如慷慨步入刑场的义士。曹少敬佩女子勇于殉情的刚烈更关切谷子的情况,柔下嗓门问:“适才冒犯了。这弩我认得,原主应是一汉人女子,如何在你手上?”

女子立刻两眼放光,揪住他衣袖不放要做笔交易。声称谷子现在因失血过多没了半条命,现躺在女子为她安顿的某个地方,有最好的郎中照料。如果曹少不帮她救回情郎,她会打发郎中走,让谷子自生自灭。曹少道这女子不够心狠手辣,要是他开条件,就说你若不救我情郎我换个无良医生给谷子打毒针,一命换一命。

“我怎知你所说是真是假?”

曹少尽量不表现出异样。但胶皮太实在,别样紧张和过度关心被女子看在眼里,判定谷子与梁山有重大渊源。

“信不信由你!”

“你先带我们去,看到人再说。”

“你先救我徐郎。”

“你先带我们去。”

曹少的要求荒诞至极,等看到谷子再回过头去救人,美少年早成骷髅架了。女子当机立断趁他不备夺下m1向断头台狂奔,曹少放下胶皮拔腿去追。山里妹子腿脚利索,长跑不比王军霞差,曹少始终不能与之缩短距离。一顿追赶已近断头台,台上行刑仪式差不多也已完结(没能欣赏到此极具文化价值的民俗表演,不晓得能不能申请到非遗?),那个青年双臂被直挺挺死死拉住,头发被揪住,头颅卡在石枷上,刽子正往屠刀上喷(酒)水,准备行刑。

女子被拦住上不去,手中钢枪又打不响,万般无奈下对着曹少一把鼻涕一把泪:“我知你是梁山曹少,适才所言句句是真,杨谷菡当真重伤卧床。你若与杨姑娘尚两情相悦,求你仗义出手救我徐郎。”

今天过得真是丰富多彩,一天里完成了全年的运动量。高速长跑最是累,不信你全速跑个800米试试。曹少嗓子干、肚子痛,弯腰捂肚咳出两眼眶泪花来,担心这番剧烈运动之下猝死当场。但他的心肠不是寒冰做的,面对漂亮姑娘的泪眼涟涟也为那姓徐的小子临死前看向女友依依惜别的爱意拨动了他的恻隐之心,更惦念着或正重伤卧床的谷子,曹少决意出手相助了,但不能直接出手,尽管上气不接下气一口沐抚方言字正腔圆:“姑娘,梁山火铳要先拨保险,再拉枪栓”--“对喽,就那突出的铁片。”指导完毕,举起双手做出被迫无奈的样子往后退。女子接了开枪的法门举枪就射,她端枪没将枪托靠实了肩膀,把枪的手上力气也小,后坐力将她撞岔了气。天晓得射出的子弹居然能够准头不散,子弹冲击力把拦他的兵丁打下山崖,子弹穿过一人的身体后又将行刑的刽子手在十米开外爆头,刽子手肥胖的尸体翻滚几个身位后停在了女子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