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情侣一直在外面候着不敢走动。
美女是土家人,说到少数民族总是要和能歌善舞扯上关系,尽管隔着扇门,但低吟的男低音从没有窗户纸的窗户里毫无阻隔地飘到了外头。流行歌曲比不得古典音乐,旋律简单朗朗上口乃是标签,更何况曾经是大理城歌的《滴答》呢。女的听了个头便猜到了结尾,才听了半段就能同声哼哼了,可见所谓的经典必须是口水歌方能成就经典。见曹少出来,女的闭上嘴,向情郎使个眼色。那青年却是个听老婆话的好男人,率那3个叛徒伙伴跪下行大礼,口称:“多谢恩公救命之恩!”曹少含糊答应了下,想到也该谢谢那个女子救下谷子,将人扶起,谦让道:“不必称谢,算来是你干妹子救的你性命。”
那四个小子还是很懂得感恩,见恩公婉拒不受便再行拜谢,非要给曹恩公建七级浮屠立功德牌坊,如此令人志得意满满心欢喜。
“请起请起,算来也是你我有缘。”
屋檐下放着两条长凳,青年把凳子搬来请曹少坐下,女子进到屋里捧出粗瓷茶具,沏上茶水敬奉。曹少心中不免要承情小情侣懂礼数,墙边明明有长凳子,他们尽可以坐着等。而自己不出来,他们就在外站立等候。既想到这一节,说话语气温和了许多。
攀谈之下得知男子叫作徐承,汉人。这位就农村一霸不是啥好货,仗着会舞枪弄棒纠集了村里十来个青壮不服沐抚管束。这次以命相搏的武装冲突缘起慕容端木过50大寿。山羊胡子是沐抚司新上任的吏目管家,新官上任工作积极,为筹备家主寿宴摊派徐承所在村庄15户人家贡奉猪1头、羊2只、腊肉30斤、野雉尾翎20羽、大小熟皮10张。徐承一贯敢于挑战权威,目无尊长和王法。土司老爷一贯维护统治权威,面对刺头主剿不主抚。这是表面文章,其实另有隐情。3个叛徒中有个叫巴娃的土家猎户偷偷告诉曹少,徐承的热辣女票名叫慕容西兰,果然就是老慕容嫡出的独生女儿,在去年的梭布垭女儿会上慕容西兰一眼相中了徐承并与之私定终身。
“这么说是女追男喽。”
“正是。”巴娃眨巴眨巴眼压低嗓门道:“曹好汉,你道慕容西兰在女儿会上给到我徐承哥的定情信物是哪件?”
香囊、帕子、簪子,牛逼一点的不外乎香吻咬痕,再出格点的一只绣花鞋、一只耳环。你他娘的当我曹少在施州卫白混这么多年!
巴娃再压低嗓门,“都不对。是她的贴身小衣。”
尼玛!够放浪的!情到深处,文胸内裤!
沐抚司慕容家族背景显赫,乃正宗鲜卑世族,想不到龟缩施州落得个世学家风如此不堪,想不到慕容小姐性格如此大胆泼辣,未曾想梭布垭女儿会这么好玩啊。
既说到梭布垭,巴娃要加上解说词:“梭布垭如今被你梁山占了,今年的女儿会可是要另寻他处了。”
如此徐承就眼巴巴指望着做个上门女婿好享受荣华富贵,完成癞蛤蟆吃天鹅肉的壮举。老慕容好歹一土官,认识有见地做事有分寸,岂能任女儿胡来。他和大田所千户交情甚好,要突破土家传统玩个汉家的包办婚姻,硬要将女儿许配给千户的侄子。
故事情节十分老套:梁祝你侬我侬,马文才横插一杠。曹少暗自揣度:土家女儿会根本就是合法的野合开放日,而那个太子党倒没有处女情结,思想比我开放!
“嗯,巴娃是吧,原委既如此,我道慕容老汉做事太绝,棒打鸳鸯散便罢,何苦非要要取你们性命。”
此事说来话长,必须由第一当事人陈述。巴娃退下,徐承接茬。
“他恨我不服管束。司府来人到庄上催要赋税丁役,我便领巴娃等一干青壮把爪牙赶将出去,刀枪无眼,厮打中互有损伤也是有的,故此积怨颇深。”
不尽然也,其中必另有文章。这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子是个猎户小区,土汉杂居啸聚山林,全村不务农事就爱舞枪弄棒。以良民的眼光看过去,那儿就是个偷猎盗猎分子的武装聚落,一贯不服管教抗拒司府,只差打家劫舍了,说难听点就是幼年版的后金。
曹少冷冷哼了声:“还有呢?”
小情侣目光对视过,慕容西兰站出来补充道:“徐郎是猎户人家汉家儿郎,父亲大人原本无权擅杀的。只是徐郎等人开炉锻铁打造火铳,四下里求购硫磺药硝配置药粉,被人报到州府这才惹下祸端,父亲正是得了州府许可方才出兵捉人。”
这就说得通了。曹少嘲笑西兰花道:“听你这么说,你情郎分明是要造反,不然他打造火器做甚。你可是喜欢上了反贼哩。”
“徐郎锻造火铳是用来打野猪,危急中可防身,你可知山猪獠牙的厉害!恩公,如今小女子手毙家丁两人,父亲大人定要取徐郎偿命。我二人已商量妥,但求贵山寨收留徐郎。”
徐承与另3个小伙伴互相递个眼色,齐刷刷跪下来请求入伙。
“嗯,这个可以。但有个条件,得有竹笋干做见面礼!”曹少不假思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