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主大叫过瘾,因变法实施起来一些细则须仔细斟酌,比如设售票员增加的人工成本、如何划分载货体积重量等技术问题,约定次日午间做东汉阳饭馆再叙详情。
曹少此举属反叛自身立场出卖自身利益,引来无数乘客的非议与白眼。他抽着旱烟,烟锅在江上的雾气中明暗相间,面前带着孙儿的奶奶恶言恶语提醒孙儿道:“狗儿往奶奶身边来,莫让身后死人灰把新衣裳烫出洞来。”
要问中国各地的方言哪一种最不适合女人讲?答案是武汉话。女人千万别说武汉话,因其腔之恶调之硬,因其语之粗言之鄙。挺好一武汉姑娘走在街上,屁股扭啊扭性格婀娜,这时她突然给来上一句武汉话的口头禅‘个婊子养的’,试问哪个男人吃得消?反正外地男人是扛不住的。
老太婆说的武汉话极其刻薄难听,拐着弯要把人挫骨扬灰,其用意之恶毒在于骨灰入水不入土,咒曹少是恶人,不得入土为安。
乃知曹少本不是百忍成精的长者,把烟杆在手心上拍,生的熟的烧成灰的烟丝蹦出来,经潮乎乎的江风一吹,虽烫不掉那狗儿的衣裳却迷了不少无辜者的眼睛。“死不脱的老母狗(狗儿奶奶自然也是狗),你道我听不出来,骂谁撒!”
他上蹿下跳气势汹汹,老太婆见状不敢回嘴。还来不及庆贺骂仗胜利,已有抱不平的出面主持正义,2米的个头鹤立鸡群,仿佛在NbA接受过肌肉与力量的科学训练,他肩部肌肉群与头颈肉连在一起活像秦山核电站的反应塔,胳膊如糖葫芦呈不规则圆柱体,整个一大鲨鱼奥胖!
今早出门时曹少看了钳工做的煤油温度表,曾感叹小冰河期把秋老虎赶在了马里亚纳海沟蛰伏起来,9月的武汉清晨气温降至18摄氏度,于是嘱咐其他两个添加衣物,特别是赵英武注意防寒保暖,谨防感冒影响发挥,不是,影响到记忆。再看船上的乘客都穿两层衣物,那大个只套件大伏天穿的无袖汗褂,如此生猛之人可不好对付。
大个一只手捏拳头‘啪啪’拍另一只手掌,于是注意力被吸引到他的手上,看清了,骨节上特么老厚的一层老茧。于是曹少原本活跃的气焰瞬间只剩下几缕不甘心灭亡的黑烟。
好汉道:“正是骂你噻,你待怎地?”
老母狗绝对中条山里的一头狼,得人相助便猖狂,向曹少穷喷口水与口臭:“外乡来的崽子,老身本土本乡不好欺负哩。阿米那个佛,全身上下三尺气墙,隔浪头打出须弥山掌,打你个外乡崽子拉稀烂肠。”
只见那大个子调转枪头指向那老婆子:“他已不言语,你勿再恶语相向。”这个裁判倒也公平,错判曹少一个又替他找回来一个。
江上风大浪大,渡船严重超载,水线只在船帮下几寸,稍有风浪或过往船只顶出水波,就有不多不少的江水拍进舱里。曹少只觉命悬一线,忽觉脚底下的船底板接二连三有碰撞感,心揪成了团,忙向船主告急,“船家,船壳撞上江里的礁石了。”话毕便意识到自己所言简直荒唐,穿梭往来频繁的长江航道哪里会有礁石嘛!
船家说道:“客官安心,真要碰了石头这船早已散架。方才是两头江猪在戏耍。”
又听那狗儿指着船舷边劈开江水上下翻腾的大鱼喊道:“奶奶,白嘴江猪。”
白嘴江猪!曹少伏在船舷上仔细辨认那两个顽皮的动物,心中大喜:见着活的白暨豚了,这算是穿越者的福利吧!
船到武昌江岸,船主特意过来道别,讨好着帮忙扣紧丝毫未曾松动的马鞍,往三人水囊里灌满水,嘱咐些骑马小心等不用花钱的关心。与曹少确定再会日期时辰地点之后方才抱拳告辞。
于祥提请曹少注意:“方才那大汉不怀好意,瞧你几次了。”武昌北门近在眼前,这里旅人如织,打起来吃不了多大亏。曹少上前几步:“壮汉,看我作甚?”
瞧你当然是看得起你。2米的铁塔叫做李鸿斐,与清朝名人李鸿章仅一字之差,奇在祖籍与李鸿章相同,且都是大高个,有理由论他是李鸿章祖宗,且证明国人一代不如一代,李鸿章1.8米身高,比祖宗矮了20公分。李鸿斐看得起曹少的原因在于他向船主发表的物流业经营管理理论,认为该言论可引为增收大明财税的策论。
“咦!兄台识字么?”赵英武奇道。曹少于祥也都诧异,李鸿斐短工走卒打扮,挑副大担子,两头竹筐里塞得鼓鼓囊囊,完全看不出读书人的样子。
哦,很有可能,他看人时会眯眼睛,定是看书看成了近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