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天启帝亮相(2 / 2)

“嗯,就是叫黛玉的。”

“那就对了。你穆姐姐哪来这么好心,是为夫我让她给你做两身新衣服的。如何谢我哩。”曹少戳了戳自己脸颊。

谷子丝毫不曾怀疑此话真假,兴奋地像个小女孩。不,她才二十出头,距离小女孩并不遥远。爬到曹少背上,在他脸上刷了个短促而有力的唇印。

看谷子为做两件新衣服高兴得有些失态,曹少不免心有愧疚,做两件衣服能花几个钱,自己怎么就从来没想到要给谷子添置新衣呢。真是不应该哦!

做传统衣服还得找裁缝师傅,还得是老把式。论裁衣,施州独一档的仍是芈师傅。话说他曾人往高处走,移民大城市去了,结果混不下去,此时又回来施州继续老本行。

衣袂飘飘?你要做的明明是窄袖口何来飘飘?一剪芈越听越糊涂了,“穆部长,咱能不能好好说话。”

再听了一番连篇累牍的叙述和解释,对照着规整如机械般的图样,一剪芈终于弄明白了,所谓衣袂飘飘并非指袖子下摆,实则要的是裤管稍稍肥大些,夏季么,裤管贴着肉肯定不舒服。至于襟上的衣带子要能扎成蝴蝶结状这个不难,只要长短合适就好。要有自然垂感就更容易了,用质地密些的上乘素绸料子就能出效果。只是…

一剪芈觉得不能把穆部长单纯当成女客,人家是首领,是官家,自己这会儿说话隐晦,等裁衣完成可要闯下大祸。芈师傅于是直言:要做的衣款属汉地大户人家内宅所穿交领小衣,用绸料定能出来‘衣袂飘飘’和‘自然垂感’的效果,但也定会露点,所以还要贴身穿抹胸衬里。而听客人意思是要穿着出门的,故建议夹衬薄纱,如此不妨碍透气还能防止露点。至于指要的那四色可就难了,施州比不得汉地大城,水红还好找,月白、雪青、藕荷三色要从武昌进货须等待时日。

坐在荡漾的轿子里容易犯困,上下起伏的节奏催眠作用强烈。暖轿里烧着香炭,有棉格子挡着,温热的香气飘不到帘子外头去。徐光启眯了个盹醒来,觉轿子里暖洋洋,额头上微微发了些汗,伸手掀开些许窗帘,让外面的乍暖还寒的山风醒醒脑子。时晌午,正值春倦犯困最厉害的时候,骑马护卫在轿子边上的端木耷拉着的脑袋随着马身一颠一颠睡得正迷糊,难为他骑术精湛,骑马睡觉居然没跌下来。徐光启将袖笼里的银票取将出来,把玩着夹银票的铁制小夹子(文件夹)暗自点头:小小一个夹子颇具奇思妙想的机巧,夹子柄可收可放,夹住后将柄放下,既不占地方还能把银票夹妥帖。

思绪回到正经事上,他懊恼自己当时舍不下面子轻易就答应下来将四万两银票交魏忠贤买熊廷弼的命。此事如何办就?想来想去并无合适中人,实在不行只得舍了这张老脸去找那阉人。但愿柴子进所言 ‘平辽东者必熊飞白也’是真。咳咳,只要能靖边辽东,莫说老脸,老命亦可弃,此去必拼死保下飞白!

“端木,端…”老徐欲向端木赐探探口风,心意未定觉得不妥,才把话收回,那边端木赐迷迷糊糊中听徐光启喊他名字如闻惊雷,立刻醒了,在马上拱手应道:“大人唤我。”

徐光启摆摆手,“无事,见你瞌睡,恐你坠马。”

端木赐笑道:“承大人好意,小的不敢瞌睡了!”他举袖沾掉脖子上的汗:方才恶梦好生清晰,仿佛就在眼前。建奴入关,千万汉人头颅落地,只因辽东无良将。辽东无良将,遂让袁崇焕竖子成名。梁山曹少要我力谏厂督留熊廷弼性命,说此人是建奴克星。此言也曾听厂督亲口说过,承认熊蛮子能打仗会打仗,广宁兵败罪在王化贞,若王化贞这个蠢材不刚愎自用采用熊蛮子对策断不致丢失广宁。

端木赐,五岁拜于武当门下学艺,20岁出山,投大内做了侍卫。平日与魏忠贤交好(魏此时未发迹),常借银钱给魏忠贤用于交际巴结(魏忠贤刚开始追求客巴巴时,花500两请她赴豪华宴的钱一部分向端木所借)。等魏忠贤坐镇东厂,隔天就将他调入,端木赐在东厂六年,到现在还是个番子,却不是魏忠贤不念旧不报恩,摁住不提拔正是为了报恩。魏忠贤敬重端木赐为人耿直仗义,十分喜爱这个昔日好友,只道官场凶险,纵是自己风光一时,或不能安然一世。他要保住端木性命,只让他逍遥自在走走肥差,却不提拔他。端木深知此良苦用心,将来魏大树倒了,仇敌要追究起来,还不至于对自己一个小小东厂番子痛下杀手。魏忠贤把端木赐视为心腹,常把朝中大事与之商量,所以端木赐清楚熊廷弼为什么会被判决处死。厂督若不是气熊蛮子拿他开心断不会将他下狱(熊廷弼托东林党的朋友汪文言向魏忠贤买命,所托非人不说,又拿不出银子来,这不是拿人开心么!),其实熊蛮子之该死另有他故:嘴巴太臭,得罪人太多。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喜欢他,就是他自己。碰上天启没他爷爷万历的大肚能容人,听说熊蛮子身为楚党而与东林交好,怒他不讲立场,于是朱笔打钩批准他死。

端木把问题反复来斟酌:各方面情报显示梁山与楚系官员素无瓜葛,他们提出留熊廷弼一条命,并准他将功赎罪,难道真是心系辽东局势?这里面难道真的没有利益牵扯?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和目的?他打定主意,就事论事向厂督禀报,自己不做任何推测与结论。

北京,大内交泰殿。

我们的皇帝陛下终于露脸了。天启帝朱由校传世的正装画像在登基时所画,宫廷画师写意有余,写实功力差劲,画像与本人相似度不高。这阵子羊肉吃多了,皇帝有些发胖,长出下巴肉来。而他正常面瘦时,相貌身材和武宗正德帝朱厚照画像颇相似,此为宫中公认。

永乐帝朱棣生母是蒙古人,永乐北伐打蒙古实际上和汉武帝伐匈奴类似,属于亲戚反目。一个娘舅揍外甥,一个外甥打娘舅。故明廷皇室自成祖以降带蒙古人血统,你去看好了,成祖朱棣、仁宗朱高炽、宣宗朱瞻基、英宗朱祁镇、代宗朱祁钰、宪宗朱见深、孝宗朱佑樘都是大胡子,个个须发浓密身板厚实。到了武宗朱厚照这个叛逆青年开始,历届皇帝身上蒙古人基因退化,表现在外貌特征上,大胡子消失,取而代之两撇或浓或淡的髭,身材也苗条起来,皇室形象更加符合大众审美。

明熹宗,不是,不能这么喊,人家还没薨呢,可不敢称呼谥号。我们的天启帝朱由校,面部白净甚少须髯,虽无潘安貌也是个俏郎君。

“忠贤啊,将徐光启所奏施州梁山司之司歌、司旗、司徽事一应照准。此事也新鲜,原本他家自个能做主的,到不了湖广衙门更不必报朝廷。他初涉官场过分谨慎,前头为军旗吃过大亏。此事情有可原,你自不必申斥,批了便是。”

“主子爷,奴婢以为梁山土司糊涂昏聩。对此出格荒唐事,徐大人理应当场驳回不接。”

魏忠贤能独享皇宠自有其独到之处,比如不一昧迎合皇帝。他就觉得你梁山司领下皇恩,理应把大明羁縻制度把土官的权利义务读懂吃透,不能再以海外宋人自居,不能再以化外之人不懂规矩为由做出格之事。你们不是憨憨傻子小孩子,凭什么一定被原谅。他原本打算下文申斥的,见皇帝发话也只好作罢,但是自己的观点非得亮明了不可。

“梁山此事无先例,徐光启谨慎小心亦无不妥。”

天启帝却不以为然,梁山司把其军旗、司旗、司徽、司歌托徐光启向朝廷报备的目的在于表达忠义之心。他已然理解到,前宋海外基地异类文化指导下的梁山司有异于常人之处,诸如物化象征或者说标志物乃具寓意。

“来人,将旗、徽三件展于朕案上。”--“忠贤,你来看,朕说与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