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以九千岁之名(2 / 2)

松江离虎丘不远,徐光启有幸喝过几年的正宗虎丘茶,一口品来知道喝到的乃是真品,不由连连感谢主人家的热情好客。屏退专事茶道的侍女,魏忠贤亲自为徐光启斟了茶,不去主座隔着茶几坐下,未开言先落泪,慌得徐光启急忙离座谢过。

魏忠贤先躬身拜了,“徐公,此地只你我二人不必虚言,世人对咱家多有诘难,我老魏是忠是奸,老天爷自有公断。”

徐光启慌忙又起身还礼,叹道:“难为厂公了!子先理会得。”

“先前多有罅隙,实是魏某无知,望乞恕罪。”魏忠贤不知从何处摊出本《徐氏庖言》来,“公此书所言皆事实雄辩,咱家再向你赔罪。”

《徐氏庖言》是年初刊印的徐光启军事论着,在书中对阉党弹劾他的‘孟浪无对、骗官盗饷、误国欺君’等不实罪名进行了答辩。见魏忠贤悔过之意诚恳,徐光启大为感动,三次起身还以揖拜,“既往之事过眼云烟,九千岁休要再提。”

“公莫再呼我九千岁!折杀咱家了。陛下恩准擢你为礼部左侍郎,你我互以官职相称,我唤你侍郎,你唤我厂督如何。”魏忠贤再为徐光启续来茶水,“侍郎大人兼任河南道监察御史去编练新军,户部没钱,我这厢取家私十八万两赠与大人练兵,指望大人能练出梁山军这般的强军。”

徐光启大喜过望,四次离座,恨不能头碰膝盖深深作揖,“子先谢过厂督,厂督大义日月可昭。只是下官恐要辜负了厂督,子先料定新军假以时日或能战,但不及梁山军战力之一二成。”

“哦,愿闻其详。”

魏忠贤皱着眉头听完徐光启叙述一遍、讲解一遍、引申一遍,彻底明白到差距不光在‘科学技术’上,差距是全方位的。幸亏梁山有意投靠,如果站到江南士子阵营心系东林势力,国事则糜烂不可收拾矣!但有一事不明,梁山所作所为与东林巨贾大商如出一辙,何故要亲皇党反东林。

徐光启微笑道:“梁山宋人自十万军民崖山投海,伶仃洋中痛定思痛,国富兵不强,是为砧板上肥肉任人宰割,欲复汉唐国威远播非富国强兵不可。柴子进原话道:中华历朝历代归根到底亡于国库空虚,亡于财税枯竭,我大明藏富于民的路子走歪了。”--“我徐子先恨啊,恨东林士子鼠目寸光贪婪无度。”

魏忠贤诧异于眼前这个原东林党的同情者立场之转变,一趟梁山之行后竟被洗了脑,简直脱胎换骨了。于是顺势击案怒道:“何止贪婪!想我先皇屡遭其辱,而今陛下政令不出京城,朝堂上东林孽党抱团屡屡抗旨不尊,陛下令我惩治了,地方上东林党徒却阳奉阴违。东林不除大明将亡。”接着将一壶极品虎丘茶当农夫山泉瓶装水大口喝干,“依公之见,梁山能否一用?”

“可堪大用!”

“好,咱家正有此意!”

徐光启走了,内室里走出个端木赐来。魏忠贤微微扬手,“坐。”端木赐不敢坐,躬身抱拳致谢。魏忠贤稍觉不快,“在我家中就不必客套了,端木老弟,你刚才可都听见了?”

“回厂督,都听见了。”

魏忠贤‘嗯’一声,招呼端木赐坐下喝茶,边喝边说。

“小的在梁山的几日因在明处,未敢与厂卫暗香接头,倒是梁山行事并不避讳,公开让我等观看其军演。”

“军演?”

“就是其梁山军操练演练。”

“战力究竟如何?”

“回厂督,徐光启言他之新军或有其一二成,小的便说恐一成也难。其军所操一六步枪,乃是适合单人使用的子母铳,形制与当年赵士祯所制掣电铳接近,枪管内刻蚀膛线,五发子铳一体装填于枪身弹仓之中。尖头筒状子铳唤作子弹,使用秘方火药,威力强胜鸟枪百倍。兼有三式火炮,迫击炮、火箭筒、山炮有时又叫野炮步炮,发射尖头筒状开花弹唤作炮弹,爆开的破片可伤及周围5米,人畜皆成齑粉。”

“慢。”魏忠贤抬手打断,“啥是5米?”

端木赐怕说不明白,索性以脚尖为中心跨大步走出六步,再走了个圆,“此梁山度量衡,一米合约三尺。方才我走的圈内为炮弹伤及处。”“前朝赵士祯言‘我中国不肯精工耳,非不能精工也’你的意思,此话对梁山的步枪便不灵了?”

话说万历朝的军工大牛、大明火器大神赵士祯发现军用正版鸟铳性能尚不如民间盗版,后者行销日朝南洋欧洲,广受客户好评,故而感叹明朝军工粗制滥做,直言抨击官场腐败。现在这事就不一样了,端木赐直言相告:这份作业抄不了,朝廷无法加以仿制。16式枪零部件加工、火药配置都是朝廷目前技术能力无法企及的高端制造。光一个弹、药一体定装,就兵部那些尸位素餐的王八犊子,八辈子都搞不定。

“厂督,依我看得梁山军三千虎贲足可安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