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和尚绝对向佛之心不诚,人跳槽了心还在老单位。一头吐槽当道士太辛苦,每天开早课习经典、习武练功、习书法画符咒、习易经学卜卦、习针灸学按摩、习法事学驱魔,光一个驱魔,不止驱逐外魔还管祛心魔。一头坦言潜心修道的话,倒是能学得一身的本领。
这回听懂了,道士最起码得是个内科、外科兼修的全科医生,还得是个心理医生。道士不好当,你得是个学霸才能从容。
和尚赞许道:“没错,就是这样。道理、讲道理,为何不是佛理、讲佛理噻。道理本意道家之理,凡提及‘道理’一词谁能念及其本意,道理早已是普天之下适用世间的天理常理了。”
那田栋梁就要问了,既然和尚庙好混,你却为何沦落街头摆摊挣钱?原来是佛门好混不好进,需要些钱打点庙祝,才能受戒才能当上正式工。
好吧,今日跟你假和尚真道士聊得来,许你生意做。田栋梁花九文钱取来个逆天改命的真经---当堂悬挂照妖镜去煞。和尚这里有现成的照妖镜兜售,但他却摁住不肯卖了。
和尚原只道顾客是东来顺老板,一番攀谈下才知田栋梁只是个高级打工仔,看对方情绪低落压力山大的样子,乃受其责任心之困扰,不由地推人及己,激起男子汉大丈夫气概,瞬间打消掉躺平人生的念头,决心重返青城好好学手艺。扎马步练武功实在不是这块料,对医术这块其实很有心得的。
收回之前胡说八道的朱雀煞,乃出于对顾客不经意中为自己指明正确人生方向的感激。和尚说道:“风水五行之说直命气场,高深莫测非吾辈所能窥探。我来给你出个主意或能聚拢人气…”
东来顺底层门厅里竖起一面高2.6米宽1.8米的大镜子,这面穿衣镜是玻璃器皿厂张有德偷偷摸摸燃香祈祷求神拜佛后造出来的唯二成品之一。另一面大镜子在其亲自押送下平安抵达,搬运进店时有搬运工脚底打滑,大镜子摔碎不说,雇来的当地搬工被压伤砸伤二人,赔了不少医药费。
或因此一出导致假和尚真道士祭出的大招失灵,不能说失灵,人气真的聚来了,生意开始好起来,比以前好不少,宏大人流只进来瞻仰大镜子,很少肯顺便坐下来消费的,与预期效果相去甚远。
东来顺成都店大手笔投入,饭菜口味也还可以,却未能在同行业中脱颖而出,不惨淡经营也不生意兴隆,和武昌东来顺同样下场。当初武昌东来顺刚开始生意火爆是沾了味精的光,青菜帮子汤里洒点味精也能鲜得让人欲罢不能,等味精推广开来就失去了竞争优势。成都店千辛万苦弄来个世界最大玻璃镜子只赚来人流未能赢下客流,饭店挣不到钱却便宜了停车场上多如牛毛的小商小贩。
从效果来看,超大穿衣镜得到了成都市民交口称赞,超大停车场设计则为人不容,人们尤其对吃饭停轿子拴马计时收费的规矩难以接受,来自民间和官府的批评声很大。事实证明在新型马车未大规模投放市场之前,东来顺停车场超前设计确属夸张,在相当长时间里停车场变成了小贩摆摊的庙会,每天遗留下成吨的垃圾。本就赔钱赚吆喝的东来顺还得额外花钱雇10人小队清扫搬运垃圾。按规矩,停车场只对轿子、马匹计时收费,不曾规定对闯入的摊贩收取费用。东来顺要向摊贩们收取垃圾清扫清运费用,摊贩们自然是不肯交钱的。饭店收不到钱就拉起绳网不让摊贩进入,摊贩则硬闯,如此冲突纠纷不断。
这天,一个道士从喧闹的门厅走进冷清如兰若寺的大堂,不顾时辰饭点要了三菜一汤一壶老酒。待酒菜上齐,吃了几嘴,便把筷子交叉放盘子上嚷嚷着要掌柜子出来相见。
“啊呀,是你老兄啊,做回道士了?!”
道士打个稽首,“贫道道号玄诚。”
“哦哦,玄诚先生,田某有礼了。”
玄诚先生指着桌上的菜说道:“萝卜放了一星期,小青菜三天朝上,玉米粒应是隔月的陈货。田兄,你家梁山话怎么说来的,恶性循环。”
知你玄诚子特意而来,田栋梁顾不得擦去那一头汗,弯腰行大礼:“先生救我。”
玄诚子果然特意前来点拨老友的。别说你田某人对同行业情况滚瓜烂熟,来来来,一同前往讴歌大酒楼好生取经。
明朝的饭店,你去看,比如武昌最牛逼的黄鹤楼,往往招牌冠以**楼而非**饭店。大明朝的大饭店不只具备吃饭宴请功能,其实是综合娱乐场所。又比如成都城内这开张于洪武二十七年的讴歌大酒楼,是国有资产交与民间经理人打理的大型国字头餐饮企业。说讴歌是酒楼,不如说是类似后世三十年代上海大世界这样的娱乐城更为贴切。酒楼占地毛估估应有20亩地,门脸占去街巷的半截,里头设有供杂技戏曲表演的剧院,更为夸张的是酒楼中区的天井里挖了个人工湖,上面漂着六个直径8米左右的非固定的亭子,竟是水上流动餐位。透过亭子边缘垂着的薄纱围帐,亭子里分明有女子在为食客跳艳舞,不时能听到食客们的淫笑。等琵琶胡琴声止,走出围帐的是衣衫单薄类似三点式着装的妖艳胡姬。看那些艳舞女郎的面部轮廓和发色,应是波斯、大食、欧罗巴来的胡女。
讴歌酒楼,昌府客栈,招牌不同而殊途同归。讴歌,提供酒菜的高级娱乐场所。昌府,提供食宿的高级娱乐场所。可是玄诚老兄你有所不知,这事学不来,上头假正经不让这么搞哦!
玄诚子道:“没让你也学这个,你东来顺要做大做强非在‘人无我有’四字真经下功夫不可。一日,武当道友来我青城,偶尔提及你梁山司有一荤,叫做辣椒,吃了祛湿驱寒,巴蜀之地湿气重,何不对症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