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军果然中计,城门绞盘咯吱作响。林仁肇的白袍在门洞内飘荡,手里拎着的不是长剑,而是把铁骨算盘——这厮竟在阵前拨弄算珠计算伤亡比!
赵匡胤的\"尸体\"突然暴起,铁胎弓弦绞住算盘框:\"林老儿!给老子算算这招值几钱!\"算珠噼里啪啦崩飞,两颗玉珠嵌进城墙砖缝,百年后成了樵夫口中的\"仙人棋局\"。
混战中,我摸到城墙根的火药窖。二十架改良的猛火油柜架在洞口,脚踏风箱把火油喷成条火龙,火舌舔过之处连青砖都熔成琉璃。
林仁肇的白袍下摆窜起火苗,他竟撕下着火的衣襟当算筹,在焦土上列起九章算术:\"三成兵力守东门,五成......\"话音未落,赵匡胤的箭镞已钉在他发髻上,带飞半截束发玉簪。
申时清理战场时,我在箭楼废墟发现改良的火箭图纸。竹制平衡翼的角度与我设计的投石机弹道不谋而合,连配重石的重量都精确到两钱。
赵匡胤的靴底碾碎图纸:\"直娘贼!南唐匠人偷师!\"他忽然拎起半截燃烧的箭杆,炭灰里露出歪扭刻痕:\"这'苏'字是你刻的?\"
我定睛细看,箭杆内侧果然有孩童般的\"苏\"字刻痕——显是汴梁军器监学徒的手笔。
王审琦的箭镞突然挑开我的衣襟,露出内衬的防火石棉布:\"妖道!这又是哪门子邪术?\"赵匡胤凑近嗅了嗅,浓眉拧成麻花:\"怎的有股子焦毛味?\"
五更庆功宴上,赵匡胤把林仁肇的铁算盘拍在案头。少了三颗珠子的算盘成了酒令器,谁输就往铠甲里塞颗酸枣。
我蘸着酒水在桌面画抛物线,石守信突然打翻酒坛:\"苏监正这鬼画符,比南唐的火箭还唬人!\"酒液顺着抛物线轨迹流淌,恰好勾勒出泗州城墙的轮廓。
夜半巡营时,我在焦黑的城墙根发现个地窖。二十坛未启封的屠苏酒整齐码放,坛身\"显德二年冬酿\"的朱印清晰如新。
赵匡胤拍开泥封猛灌一口,突然喷出酒箭:\"直娘贼!南唐蛮子往酒里掺火药!\"我蘸酒在舌尖轻点,硫磺的涩味混着硝石的苦在味蕾炸开——这他娘是原始燃烧弹的原料。
史书工笔写不出显德三年的火药味有多呛鼻:不会记录张永德为抢算盘珠撞塌半堵砖墙;不会描绘王审琦偷偷收集硫磺粉治脚气,结果烧穿了牛皮靴;更不会提及某个监正深夜蹲在茅房刮硝石,被巡夜兵当成偷粪贼追了二里地。
但泗州城墙的裂缝里,来年春天钻出的野草总带着焦黄叶尖,像被历史烫了个卷边。
偶尔有牧童从墙根刨出玉算珠,对着日头端详时,珠芯里的血丝仍泛着淡淡金红,恍若当年映着战火的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