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时,我蹲在战利品堆里翻找机关图纸。
赵匡胤抛来袋烤栗子,袋口却系着南唐宫廷的莲花结:\"苏兄挑栗子的眼神,倒比挑媳妇还精。\"
我捏开栗壳,看着果仁上刻的西夏文字,突然怀念起手机里的显微功能。
曹彬押送俘虏经过时,某个契丹将领的皮靴突然开裂。
我捡起滚出的蜡丸,掰开后竟是张画着大宋粮仓分布图的丝绸——墨迹里掺的朱砂产自淮南。
赵匡胤突然用玉斧削断俘虏的发辫:\"回去告诉耶律休哥,他藏在雁门关的'礼物',朕用三百头疯牛回礼了。\"
我们连夜返回幽州城时,护城河上的冰层正发出诡异的脆响。
我摸出最后半块柿饼啃着,突然咬到颗青铜齿轮——这分明是\"惊鸟器\"缺失的核心部件。
赵匡胤的新任掌书记正要对月吟诗,被我塞了满嘴冻柿子:\"大人省些力气,留着给契丹降书写批注吧。\"
晨光染白旌旗时,我望着燕山北麓新筑的烽燧。
那些掺了蜀地铜粉的墙砖正在朝阳下泛青,恍若当年扬州城头的烟雨。
赵匡胤突然将玉斧劈进冰面,裂纹中游过一尾青鱼:\"苏明哲,该回京修你的司天仪了——听说李从善又给你准备了新乐子。\"
我抠着斧柄上新刻的防伪纹路,突然笑出声。
那纹样看似蟠龙,实则是只缩头王八,龟甲上密密麻麻刻着\"苏明哲制\"四个小字。
我趴在太庙西配殿的藻井上啃芝麻糖,碎屑顺着雕花梁柱往下掉,正落在工部尚书王溥新打的乌纱帽上。
这位三朝老臣抬头时抖落的头皮屑,在七月的阳光里飘得像场小雪。
\"监正大人这是给祖宗牌位喂点心呢?\"王溥的嗓子眼里卡着口陈年痰,\"再掉两粒芝麻,太祖皇帝的供桌都能开油坊了。\"
我吐出黏着糖浆的瓜子壳,看它卡在蟠龙纹的雀替中间:\"王尚书您听这瓜子落地的回声——西南角的金柱怕是让白蚁啃出洞房了。\"
赵匡胤的鹿皮靴踏过门槛时,我正用糖丝在立柱上粘蚂蚁。他新换的缠枝纹玉带钩刮花了漆画,木屑落在我的后颈上痒得像虱子跳。
\"苏兄这饴糖拉丝的功夫,\"他屈指弹断我手里的糖线,\"倒比工部的糯米灰浆还黏糊。\"
我揪着王溥的绛纱袍袖往西南角拽时,老尚书正忙着捡滚落的官帽。他那条御赐的九环蹀躞带刮倒了供桌上的铜烛台,蜡油在青砖上凝成个滑稽的弥勒佛。
\"监正大人若是要验看木料...\"王溥甩袖子的力道活像在驱赶苍蝇,\"工部自有望闻问切的章程。\"
我蘸着唾沫在柱础上画圈,蜂蜜的甜香引来一队黑蚂蚁:\"尚书大人可知蚂蚁搬家的奥妙?\"
话音未落,柱身突然传来窸窣声,细碎的木屑像头皮屑似的簌簌下落。
王溥的老脸在阴影里抽搐:\"此乃百年金丝楠!\"
\"楠木是不假,\"我屈指弹向蛀空的莲花纹,\"可这柱芯怕是早被白蚁蛀成了蜂窝煤。\"
说着将半块芝麻糖拍在柱面,糖浆渗入裂缝的轨迹活像张蛛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