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种的烈日将运河晒出柏油味,沈惜棠立在璇玑货栈新筑的了望塔上,手中改良的磁石望远镜正对准三艘官盐船。
镜筒内特制的硫磺晶镜片,能将船舷吃水线放大三倍——那批标注\"青盐\"的货舱里,压舱石缝隙正渗出靛蓝色的狼毒粉。
\"让三号船的水鬼准备。\"她摘下西洋舶来的水晶镜片,这是上月从泉州番商手中换来的珍品,\"等盐检使登船验货,把底舱的磁石粉换成孔雀胆。\"
老秦攥着湿透的密信冲上塔楼时,沈惜棠已用磁石粉在漕运图上勾出新的暗线。
信纸被硝石水浸透的瞬间,显形的北狄文字令她瞳孔骤缩——太子竟将沧州段的河防兵力,调往漠北草原围剿萧珩的私兵。
\"东家,工部来查磁石矿了!\"马三的靴底沾着运河淤泥,腰间的北狄弯刀还滴着血。
沈惜棠将磁石粉撒向刀身,吸附的赤火金屑拼出税监司密探的腰牌纹样:\"把尸首扔进抗狄渠的暗闸,让水车绞成肉泥。\"
子夜时分,沈惜棠在璇玑冶铁坊的密室里,用西洋玻璃灯照着新铸的火铳。
这是仿制佛郎机人的燧发枪改制,枪管内部的螺旋膛线用磁石枢机刻制,弹丸里混着硫磺晶与孔雀胆的致命配比。
她突然想起大学时选修的《近代兵器史》,却记不清具体年份,只本能地在燧石夹上多缠了三圈冰蚕丝。
\"东家,萧珩的人马在三十里外被围。\"暗卫的声音混着齿轮转动声传来。
沈惜棠将火铳按在磁石测厚仪上,指针偏转的弧度显示膛压超标:\"让漠北分号放出二十车狼毒粉,就说太子要清洗北境边军。\"
五更梆子碾碎寂静时,运河上突然漂来七具浮尸。
沈惜棠的鹿皮靴踏过被水泡胀的尸身,磁石粉撒向他们胸口的刀伤——刃口纹路竟与璇玑货栈上月失窃的雁翎刀完全一致。
她突然扯开尸体的衣襟,锁骨处的赤蝎刺青下,暗藏着工部匠人的磁石烙印。
\"好一招借刀杀人。\"她将染毒的短刀掷向漕运图,刀尖钉在\"沧州\"二字上。
\"传令各分号,所有运往京城的磁石矿掺三成燔石晶——太子不是要修地脉么?我给他添把火。\"
小暑的闷热裹着运河的鱼腥气,沈惜棠在新购的番舶上验看暹罗稻米。指尖捻开的米粒间,细微的磁石粉正吸附着暗藏的硫磺晶。
这是她在南洋航线布下的眼线,每船粮食都混着三成淬毒铁砂。
\"东家,泉州分号的飞鸽传书。\"老秦递上缠着冰蚕丝的竹筒。
沈惜棠用磁石钥匙撬开筒盖,硝石显影的字迹令她冷笑——新皇竟下旨将沧州漕运收归官营,而督办此事的正是萧珩。
她突然掀开甲板暗格,二十具改良的佛郎机炮泛着冷光。
炮身用磁石与硫磺晶混合铸造,炮弹里填装的不是火药,而是遇水即爆的狼毒粉。\"让水师的人扮作海盗,\"她抚过炮膛的螺旋纹路,\"在萧珩接管漕运那日,把官盐船轰成筛子。\"
子夜雷雨倾盆时,沈惜棠在货栈地窖重绘《璇玑堪舆图》。磁石粉在牛皮上聚成新的脉络,沧州段的河道被她用朱砂改得支离破碎。
萧珩的玄铁鞭突然破窗而入,鞭梢卷着的半截玉带钩上,阴刻的\"珩\"字正与她妆奁中的螭龙佩相契。
\"沈东家可知,景泰二十二年沧州驿站的二十七条人命里,\"萧珩的披风滴着雨水,\"有个叫沈林氏的医女?\"
沈惜棠的朱砂笔尖在牛皮上洇出血痕。
她突然记起母亲临终前攥着的染血帕子,帕角绣着的\"林\"字,在磁石粉下显形出龙鳞暗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