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导言】

玄霄道君撕裂幽冥封印的刹那，混沌魔气如万载冰河倾泻，将九天罡风搅成墨色旋涡。叶无殇抱着重伤的白霜站在破碎的封印石阵边缘，望着那从裂隙中缓缓浮现的漆黑身影，丹田内的“九幽蚀天诀”突然如沸油遇火，疯狂灼烧着每一寸经脉。他知道，三百年前令三界战栗的魔尊“幽冥”，此刻正以残躯之姿，重临此世。

【第一节 魔渊裂：残魂初醒】

封印崩塌的轰鸣尚未消弭，一股超越凡尘理界的威压已笼罩方圆千里。叶无殇只觉胸腔如被万钧巨石碾过，喉头一甜，强行咽下涌上的血气。他怀中的白霜脸色苍白如纸，左臂一道深可见骨的剑伤仍在渗出幽绿毒血——那是玄霄座下魔将“蚀骨”偷袭所致，此刻毒性正顺着血脉蔓延，蚕食着她的生机。

“无殇……”白霜虚弱地睁开眼，指尖颤抖着指向那道裂隙，“那是……幽冥魔尊？”

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栗。妖族古籍中关于幽冥的记载少之又少，却每一笔都浸满恐惧：“混沌孕魔，名曰幽冥，其息成劫，其目化渊，所过之处，生灵尽噬，天地同墟。”传说中，这位远古魔尊甚至早于仙魔分界，是天地初开时黑暗本源的化身。

裂隙中的黑影缓缓凝聚，并非想象中魁梧狰狞的魔神，而是一团不断蠕动、仿佛由无数怨魂组成的漆黑雾团。雾气表面浮现出扭曲的面孔，每张脸都在无声嘶吼，透出毁天灭地的吞噬欲望。当它“看”向叶无殇时，那无数双由魔气构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淡的诧异。

“有趣……竟有吾之气息……”一个仿佛来自九幽深渊的声音直接在叶无殇识海中炸响，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质感，“且并非残魂碎片，而是……转世？”

叶无殇浑身一震。这声音与他觉醒“九幽蚀天诀”时脑海中响起的呢喃如出一辙，却更具威严与暴虐。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这团魔气中蕴含的力量，比他体内的魔功强横百倍不止，那是真正的魔尊本源，即使只剩残躯，也足以让三界颤抖。

“玄霄……”黑雾中的声音转向站在封印裂隙旁的玄霄道君，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你这蝼蚁，倒是有些手段，竟能以仙力撬动吾之封印。”

玄霄道君此刻已收敛了平日的仙风道骨，嘴角勾起一抹狂热的笑意，周身环绕的仙气中夹杂着浓郁的魔纹：“魔尊大人谬赞。三百年前，若非诸位上仙联手布下‘九天锁魔阵’，在下又岂敢班门弄斧？如今您破封而出，正是吾等‘灭仙盟’重掌三界之时！”

“灭仙盟？”黑雾发出低沉的嗤笑，“一群妄图借吾之力满足私欲的跳梁小丑。”它的目光再次投向叶无殇，“倒是你，吾之转世身，为何要护着这只妖族小兽？难道忘了吾等魔族，天生便是生灵的噩梦？”

叶无殇心头剧震。转世身？难道自己真的是幽冥魔尊的转世？可他明明记得，觉醒记忆时看到的画面，是一个身着黑袍的身影被无数仙光法宝围攻，最终力竭被封……那身影的轮廓，竟与此刻这团黑雾隐约相似。

“吾非幽冥。”叶无殇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体内翻涌的魔功，声音虽因气血翻涌而略显沙哑，却异常坚定，“吾名叶无殇，是从仙界炼丹阁走出的修士。”

“修士？”黑雾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无数张扭曲的面孔同时发出刺耳的尖笑，“可笑！你体内的‘九幽蚀天诀’正在因吾而沸腾，你灵魂深处的杀戮与毁灭欲望，难道是假的？看看你怀中的妖族，她若不是对你有利用价值，你早该将她的精元吸干，以助长魔功了！”

这番话如同一把尖刀，刺破了叶无殇一直以来的伪装。他确实在觉醒魔功后感受到过难以抑制的嗜血冲动，尤其是在战斗中，那股想要吞噬一切的欲望时常险些失控。他一直以为是功法霸道，此刻却被幽冥点破，那竟是源自魔尊本源的天性！

白霜感受到叶无殇身体的僵硬，挣扎着抬起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倔强的笑意：“无殇不是你说的那样！他……”

“霜儿，别说了。”叶无殇打断她，目光死死盯着那团黑雾，“就算吾体内有你的本源又如何？三百年前你被封印，难道不是因为滥杀无辜，引得三界共愤？”

黑雾骤然翻涌，无数怨魂面孔发出愤怒的咆哮，整片空间都在剧烈震动：“无知！所谓‘滥杀’，不过是胜利者的污蔑！吾乃混沌所生，吞噬万物本就是天道法则！仙门伪善，妖族卑贱，人族贪婪，此等生灵，留之何用？”

“荒谬！”叶无殇怒喝一声，体内“九幽蚀天诀”与幽冥的威压剧烈碰撞，竟在他体表形成一圈漆黑的罡气，“若吞噬便是天道，那你为何会被封印？若万物皆可吞噬，那你此刻为何只剩一缕残魂？！”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得黑雾猛地一滞。那些扭曲的面孔瞬间凝固，仿佛触及了某个禁忌的回忆。

玄霄道君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扬声道：“魔尊大人，莫要被这转世身迷惑！他如今不过是个半吊子魔修，怎知您当年的雄图伟业？只要您将本源赐下，吾等必助您重塑真身，再临三界，将那些伪善的仙神踩在脚下！”

黑雾缓缓转向玄霄，声音中带着一丝冰冷的审视：“你想要吾的本源？”

玄霄道君心中一喜，连忙躬身：“在下愿为魔尊先驱，扫平一切障碍！”

“呵……”黑雾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也好。既然吾之转世身不愿认祖归宗，那便由你来做吾的容器吧。”

话音未落，那团黑雾骤然化作一道漆黑流光，闪电般射向玄霄道君！

【第二节 心之战：魔念与人性】

玄霄道君显然没料到幽冥会突然对他出手，脸上的狂喜瞬间僵住，下意识运转全身仙力抵挡：“万法归宗！”

璀璨的仙光在他身前凝聚成一面八卦仙盾，然而那道漆黑流光触碰到仙盾的刹那，仿佛沸油滴入冰水，“滋啦”一声轻响，仙盾寸寸碎裂！玄霄惊骇欲绝，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从眉心传来，自己的神魂竟不受控制地被往外拉扯！

“魔尊大人！您……”他的声音充满了恐惧与不解。

叶无殇瞳孔一缩。他本以为玄霄与幽冥是一伙的，却没想到幽冥竟会突然反噬。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就在此时，他怀中的白霜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的绿血沾染了叶无殇的衣襟。叶无殇心中一紧，连忙以内力护住她的心脉，却发现那毒性早已侵入五脏六腑，以他现在的修为，竟难以压制。

“无殇……别管我……”白霜气若游丝，眼神却异常明亮，“你看……幽冥他……”

叶无殇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那团黑雾并未完全融入玄霄体内，而是在他眉心处盘旋，无数魔气如触手般钻入玄霄的识海。玄霄的身体剧烈颤抖，脸上交替出现痛苦、贪婪与疯狂的神色，显然正在与幽冥的力量争夺身体控制权。

“原来如此……”叶无殇脑中灵光一闪，“玄霄想借幽冥之力，而幽冥也想借玄霄重塑肉身，他们不过是互相利用！”

他突然想起觉醒记忆时看到的最后一幕：那个黑袍身影在被封印前，曾对着虚空怒吼：“玄霄！你这卑鄙小人！吾便是化作厉鬼，也要将你碎尸万段！”

难道三百年前封印魔尊的主谋，不是仙界众仙，而是玄霄？！

这个念头让叶无殇浑身冰凉。如果真是这样，那玄霄勾结魔族、围剿妖族的一切行为，就都有了解释——他是为了掩盖当年的真相，同时寻找机会让幽冥破封，以便再次利用！

“吼——！”

一声混杂着仙与魔的咆哮打断了叶无殇的思绪。玄霄的身体被魔气彻底包裹，眉心处浮现出一只漆黑的竖眼，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他成功了，至少暂时压制了幽冥的残魂，融合了部分魔尊本源！

“叶无殇！”玄霄的声音变得沙哑而扭曲，一只手向前伸出，无数魔气化作利爪抓向叶无殇，“你既不愿归顺，那就去死吧！等吾吸收了你的转世本源，必能彻底掌控幽冥之力！”

叶无殇抱着白霜急速后退，同时催动“九幽蚀天诀”，掌心凝聚出一道漆黑的魔焰迎击：“玄霄！你这伪君子，三百年前的账，今天该清算了！”

魔焰与魔气利爪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叶无殇只觉一股沛然巨力涌来，手臂瞬间发麻，险些握不住魔焰。融合了部分魔尊本源的玄霄，实力竟恐怖如斯！

“哈哈哈！区区转世身，也敢与吾抗衡？”玄霄狂笑不止，攻势愈发猛烈，“你以为你真的是叶无殇？你不过是幽冥的一缕残魂转世，你的记忆，你的情感，全都是虚假的！只有回归吾等魔族，吞噬一切，才是你唯一的归宿！”

“虚假的？”叶无殇脑中轰然一响，玄霄的话如同魔咒，勾起了他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他想起了在炼丹阁被欺凌的日子，想起了觉醒魔功时的迷茫，想起了救下白霜后颠沛流离的逃亡……这些记忆如此真实，那些痛苦、愤怒、以及对白霜的担忧，难道真的是幽冥残魂赋予的幻觉？

“不……不是的……”叶无殇喃喃自语，眼神开始变得迷茫。体内的“九幽蚀天诀”疯狂运转，与玄霄的魔气共鸣，一股强烈的吞噬欲望再次涌上心头。他看着怀中气息奄奄的白霜，一个邪恶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如果吸干她的精元，自己的魔功必将大进，或许就能打败玄霄……

“无殇……”白霜感受到他气息的变化，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绝望，“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