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手，轻轻抚上叶无殇的脸颊。她的指尖冰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暖，仿佛能驱散叶无殇心中的阴霾。

“你是叶无殇……”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是那个在丹炉爆炸时，宁愿自己受伤也要护住药草的叶无殇；是那个在古战场舍命救我的叶无殇；是那个说‘妖亦有善，仙亦有恶’的叶无殇……”

每说一个字，叶无殇眼中的迷茫就少一分。他看着白霜清澈的眼眸，那里面映出的，是他自己的身影，不是什么魔尊，只是一个叫叶无殇的修士。

“幽冥的本源或许在你体内，但决定你是谁的，是你的心……”白霜的声音越来越低，眼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无殇，不要被过去束缚，也不要被力量迷惑……你要走的路，应该由你自己决定……”

话音未落，她猛地咳出一大口绿血，身体软软地倒在叶无殇怀中，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霜儿！”叶无殇心神剧震，仿佛被一道惊雷劈醒。他看着怀中奄奄一息的白霜，又看了看前方狂笑的玄霄，以及那团在玄霄体内不断挣扎的幽冥残魂，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清晰的决定。

他不想成为幽冥那样的吞噬者，也不想成为玄霄那样的伪君子。他是叶无殇，一个从炼丹阁走出的修士，一个救过妖族圣女的魔修。他的路，不该由前世的身份决定，也不该由敌人的野心左右。

“玄霄！”叶无殇抬起头，眼中再无迷茫，只有冰冷的杀意与坚定的意志，“你错了。吾的记忆或许有幽冥的影子，但吾的情感，吾的选择，皆由吾心！”

他将白霜轻轻放在地上，站起身，周身的魔气不再狂暴，而是变得深邃而内敛。丹田内的“九幽蚀天诀”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意志，不再灼烧经脉，而是化作一股温和而强大的力量，缓缓流淌。

“吾非幽冥，亦非叶无殇。”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万钧之力，“吾乃以魔心证道者，今日，便要斩断这三百年的因果！”

【第三节 道之选：魔心通明】

叶无殇的话音落下，周身突然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气息。那气息既非纯粹的仙，也非纯粹的魔，而是一种介于两者之间，却又超越两者的存在。他的头发无风自动，漆黑的发丝间隐隐有金色流光闪烁，双眼瞳孔化作阴阳太极之形，一半是幽冥魔焰的漆黑，一半是九天仙光的璀璨。

“这是……”玄霄脸上的笑容骤然僵住，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魔心通明？！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领悟魔修至高境界？！”

“魔心通明”，传说中只有真正勘破魔之本质，以心御力的魔修才能达到的境界。在此境界下，魔功不再是吞噬的工具，而是本心的延伸，可随心所欲，收发由心。

叶无殇没有理会玄霄的震惊，他缓缓抬起双手，掌心分别凝聚出一团漆黑与璀璨的光团。黑光代表着幽冥的毁灭之力，金光代表着仙界的浩然之气，此刻却在他手中和谐共存，不断旋转融合。

“玄霄，你以为勾结魔族就能掌控一切？”叶无殇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天之上，又仿佛来自九幽之下，“你错了。真正的力量，不是来自吞噬与掠夺，而是来自本心的坚定。”

他想起了白霜的话，想起了自己一路走来的经历。被欺凌时的隐忍，觉醒时的迷茫，救人时的果断，逃亡时的坚持……这一切，都是他叶无殇的经历，构成了他独一无二的心。

“幽冥，你以为吞噬是天道法则？”叶无殇的目光投向玄霄体内挣扎的黑雾，“你错了。天道轮回，有吞必有吐，有灭必有生。你只知毁灭，不知创造，终将被自己的贪婪吞噬。”

那团黑雾似乎听懂了叶无殇的话，发出一阵愤怒的咆哮，在玄霄体内疯狂冲撞，竟让玄霄一时难以压制。

“住口！”玄霄怒吼一声，强行压下体内的幽冥残魂，眉心的漆黑竖眼爆发出恐怖的光芒，“就算你领悟了魔心通明又如何？吾已融合部分魔尊本源，力量远胜于你！给吾死！”

他猛地向前一推，一道融合了仙魔之力的漆黑光柱直冲叶无殇面门，所过之处，空间都泛起阵阵涟漪。

叶无殇眼神平静，双手合十，将那团融合了黑白二色的光团推出：“九幽归墟，万法归一！”

这是他在领悟魔心通明的刹那，结合“九幽蚀天诀”与自身感悟所创的新招。光团脱手而出，瞬间膨胀成一个巨大的阴阳鱼图案，黑白二色光芒交织旋转，形成一个恐怖的引力旋涡，竟将玄霄发出的漆黑光柱生生吞噬！

“什么？！”玄霄惊骇欲绝，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发出的力量被那阴阳鱼图案分解、同化，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叶无殇一步踏出，身形如鬼魅般出现在玄霄面前，右手成掌，掌心黑白光芒闪烁，直接印向玄霄的眉心：“玄霄，结束了。”

玄霄下意识运转全身力量抵挡，然而此刻他体内的幽冥残魂仍在作乱，仙魔之力无法完全调和，防御顿时出现一丝破绽。

“噗——”

叶无殇的手掌结结实实印在玄霄眉心。没有想象中的惊天动地，只有一阵轻微的能量波动。玄霄的身体骤然僵住，眼中的疯狂与贪婪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与难以置信。

“你……做了什么……”他喃喃自语，身体开始寸寸瓦解，化作点点光尘消散在空中。眉心的漆黑竖眼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那团幽冥残魂趁机挣脱出来，化作一道流光，就要远遁而去。

“幽冥，留下吧。”叶无殇轻声说道，掌心的阴阳鱼图案再次飞出，化作一张光网，精准地罩住了那团黑雾。

黑雾在光网中疯狂挣扎，发出凄厉的咆哮：“叶无殇！吾乃混沌本源所生，你敢囚禁吾？！”

“吾非囚禁，乃渡化。”叶无殇看着光网中的黑雾，眼神复杂，“你我同源，三百年前的因果，今日吾来了结。”

他双手掐诀，阴阳鱼图案光芒大盛，开始缓缓旋转，一股温和而强大的净化之力从中涌出，渗入黑雾之中。那些扭曲的怨魂面孔发出痛苦的嘶鸣，却在净化之力下逐渐变得平静。

“不……吾不要……”幽冥的声音充满了恐惧，那是对“存在”本身的恐惧。

“万物有始有终，吞噬并非永恒。”叶无殇的声音平静无波，“放下你的执念，或许能寻到真正的归宿。”

净化之力持续涌入，黑雾的体积越来越小，里面的怨魂面孔逐渐消失，最后只剩下一团纯净的黑色光团，悬浮在阴阳鱼图案中央，不再挣扎，也不再咆哮，仿佛陷入了沉睡。

叶无殇收回光网，将那团黑色光团纳入体内。丹田内的“九幽蚀天诀”轻轻一颤，仿佛接纳了一位久违的故人，却再无之前的狂暴与冲突。

他转过身，快步走到白霜身边，将她轻轻抱起。白霜的气息微弱到了极点，脸色苍白如纸，左臂的伤口已经发黑，显然毒性已深入骨髓。

“霜儿，撑住！”叶无殇心中大急，连忙以内力探查她的伤势，却发现那毒性异常霸道，竟在破坏她的生机本源。

就在此时，他体内刚刚纳入的那团黑色光团突然轻轻一颤，一道微不可察的精纯魔气悄然溢出，融入叶无殇的内力之中。当这股混合了魔心通明之力的内力涌入白霜体内时，奇迹发生了——那霸道的绿毒竟如同冰雪遇阳，迅速消融！

白霜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微弱的气息也变得平稳有力。她轻轻睁开眼，看到叶无殇近在咫尺的脸庞，露出一抹虚弱的微笑：“无殇……”

叶无殇心中大石落地，紧紧抱住她，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霜儿，你没事了……太好了……”

他抬起头，望向被魔气笼罩的天空。玄霄已死，幽冥残魂被他渡化，然而远处的天际，似乎还有更浓重的黑暗在酝酿。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三界的秩序早已被玄霄的阴谋搅乱，重塑平衡的道路，才刚刚铺开。

但此刻，他怀中抱着苏醒的白霜，体内是融合了魔心通明的力量，心中再无迷茫与困惑。他是叶无殇，一个以魔心证道的修士，他的路，将由自己一步步走下去。

风起云涌，三界的新篇章，正随着这位特殊魔尊的归来，悄然拉开序幕。而第一百二十四章的终点，并非结束，而是叶无殇真正踏上“逆天证道”之路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