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战哈哈(1 / 2)

天刚麻麻亮,生产队的钟就\"当当当\"敲得震天响。

李老汉裹着老羊皮袄,肩扛铁锹站在碾盘上,嗓子比钟声还亮:\"后生们都听好!今天咱们兵分两路。\"

\"一路跟着额下田掏鼠窝!\"他铁锹往东一指,二十几个壮劳力立即举起锄头镢头,寒光闪闪像片小树林。李老汉最是来劲,把裤腰带往上一提,露出两排黄板牙:\"额打头阵!非把这帮地底下的强盗连窝端喽!\"

\"一路跟方专家做药箭!\"烟杆又往西边灶房方向一点,十几个婆姨女子早围在碾棚边,赵寡妇正把成捆的细竹竿往磨石上\"噌噌\"地磨尖。

有两家的儿媳妇蹲在地上烧火,大铁锅里熬着的狼毒草汁\"咕嘟咕嘟\"直冒泡,呛人的白烟熏得小媳妇直揉眼睛。

马书记站在碾盘上看得真切,突然\"嘿\"地一笑。

东边麦田里,李老汉带人顺着鼠道挖战壕。

\"停!\"老汉突然趴在地上,耳朵贴着一处新鲜土堆,\"咯吱咯吱声就在这搭下面!\"

几个后生抡起镢头就刨,黄土飞扬中突然露出个碗口大的黑洞。\"哗啦\"一锹下去,竟刨出个足球大的土室,里头挤着五只粉嘟嘟的鼠崽,正抱着菜苗苗根大嚼。

\"端了它老窝!\"众人欢呼着往深处挖,却见主洞道突然拐了个急弯,竟往田埂另一头钻去。

\"狗日的成精了!\"李老汉气得直跺脚,\"快追!别让母哈哈跑了!\"

几个年轻后生立刻红了眼,镢头抡得虎虎生风。

二十几条汉子顿时兵分两路。年轻力壮的抄近路往田埂那头包抄,几个老把式顺着洞道穷追不舍。赵家大小子跑得太急,被垄沟绊了个跟头,爬起来时满嘴都是泥,呸呸吐着唾沫还在喊:\"别让那祸害钻过水渠!\"

李老汉边跑边脱了老棉袄,露出精瘦的膀子。他烟杆往洞道上方一插,每隔五步就留个标记。追到田埂边时,洞道突然分出三条岔路,一条往灌溉渠,一条往麦垛堆,最险的竟直通生产队的粮仓地基!

\"日它先人!\"李老汉急得眼睛充血,烟杆在地上敲得火星四溅,\"这畜生认路比民兵还熟!\"突然听见粮仓后头传来\"吱吱\"惨叫,跑过去一看,那母哈哈正被铁锹逼在墙角,肥硕的身子拼命往砖缝里钻,门牙磕得砖屑簌簌直掉......

西边碾棚里,蒸腾的热气裹着刺鼻的药味直往人鼻子里钻。方稷挽着袖子,手里的木棍在铁锅里不停搅动,锅底柴火\"噼啪\"爆出几点火星。

\"狼毒汁三份,辣椒粉两份,再兑一份蒜汁。\"小林捏着鼻子记录,突然抬头,\"方老师,少了砒霜真能管用?\"

方稷抹了把额头的汗,眼镜片上顿时蒙了层白雾:\"要的就是这个味儿。鼢鼠鼻子灵得很,闻着比死还难受。\"他拎起一根浸透药汁的竹箭,黄绿色的汁液顺着箭尖往下滴,\"等它们被熏出来,自然往没味道的地方逃。\"

正说着,田埂上突然传来一阵嘈杂。李老汉带着人风风火火冲过来,浑身是土,活像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他铁锹上挑着只肥硕的母哈哈,那畜生尾巴还滴着血,门牙狰狞地呲在外面。

\"日它先人!\"老汉把死鼠往地上一摔,溅起一蓬黄土,\"这狗日的在洞道里挖了岔路!刚逮着它,一窝崽子全从后门溜了!\"

方稷蹲下身,用树枝拨了拨鼠尸。

那对前爪果然不同寻常,指甲厚实锋利,像是专门为挖洞而生的铁铲。他忽然笑了:\"李叔,咱们跟它玩个大的。\"

他抓起几根药箭,在沙盘上排兵布阵:\"东边田挖深沟,做成拦截网;西边田插满药箭,布下天罗地网。\"手指在沙盘上一划,\"咱们把哈哈往中间赶!\"

\"最后用烟熏它个屁滚尿流!\"李老汉一拍大腿,震得腰间烟袋锅\"哗啦\"响,\"灶房里还有半筐辣椒面,掺上硫磺,够这帮畜生喝一壶!\"

老汉转头就吼:\"二娃!去把风箱扛来!三妮儿!把你家晒的艾草都抱来!\"

方稷看着突然忙碌起来的人群,嘴角微微扬起。他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上倒映着碾棚外金黄的麦浪。

任你地底千条路,到底斗不过咱们人民的一张网。

日头西斜时,整个生产队已经严阵以待。金红色的阳光洒在麦田上,给每一株麦穗都镀上了火红的边。方稷站在田埂高处,看着下面忙碌的人群,恍惚间像是回到了非洲草原上布置围猎的场景。

\"方专家,都准备妥当了!\"李老汉扛着铁锹跑来,黝黑的脸上满是汗渍,却掩不住兴奋的神色。他身后,二十几个壮劳力已经在麦田里挖出了纵横交错的浅沟,像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

\"药箭都插好了?\"方稷问道。

\"插好了插好了!\"赵寡妇带着一群妇女从另一边走来,她们手里还拿着剩下的竹箭,\"按你说的,每隔三步一支,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布上了。\"

小林正蹲在地上调试那个特制的\"烟雾发生器\",其实就是个改造过的铁皮桶。他把辣椒面和硫磺按比例混合,又加了些晒干的艾草。\"这样烟更浓,还能驱虫。\"他抬头对方稷解释,眼镜片上沾满了粉末。

方稷点点头,环视四周。麦田里,村民们三三两两地站着,有拿铁锹的,有提麻袋的,还有几个半大孩子举着自制的网兜。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期待和紧张。

\"开始吧!\"方稷一声令下。

\"呼哒——呼哒——\"

风箱开始有节奏地抽动,铁皮桶里很快冒出滚滚浓烟。这烟又辣又呛,连站在上风处的方稷都不由得捂住口鼻。小林把桶底的软管塞进最大的那个鼠洞口,浓烟立即顺着错综复杂的地下通道灌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