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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我把车开到龙泉乡一处废弃的粮站,按约定停好。接货的是两个光头大汉,没跟我多话,只拿了箱子,丢给我一袋塑料编织袋,里面装着三千现金。
我没收。
“你们这批货,是谁让你们走的?”
其中一人愣了下:“你是司机,你问这么多干嘛?”
“我要知道我背的是什么。”
“你背的是命。”他冷冷地说。
我点头,转身离开。
这三千块,我没带走。
我不想让这一次,成为我人生的“第一次拿脏钱”。
即使这钱根本不算“多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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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我回到物流点,老六看着我,脸色比前两天还沉。
“出事了。”
我一愣。
“龙泉那边今早被封了,查地下赌场——你那批货里,有人藏了现金和蓝牙监听器。”
我脑袋嗡地一下炸了。
“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早上被人带去喝了五个小时茶?”
老六拍桌怒吼:“你要是招了,今天你就别想站着回来!”
我闭着眼摇头:“我什么都没说。”
他盯着我,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随时可能背叛的人。
我只说了一句:
“我只送到指定位置,没开封,没问,也没带走你们的‘分红’。”
老六沉默半晌,冷冷地说:“大柱哥说了,这事,他信你——但不代表外面信。”
我点头:“我明白。”
“这事要平息,你就得扛。”
“我扛。”
“哪怕是被记在账上,哪怕哪天真有人来找?”
我看着他,眼睛一字不动。
“我说了,我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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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宿舍那天,阿宝正把一碗面往锅里放。
他看我一身泥,脸色惨白,吓了一跳:“你去哪儿了?”
我说:“拉了一趟货。”
他怔住了,脸上的表情像被抽了一巴掌那样僵住。
“我说……让你别去……”
我笑了笑:“你要是去了,下次就不是断一根指头的事了。”
他红了眼圈,低头猛地把面打翻在锅里,烫得手起水泡也没吭声。
我拍了拍他肩膀,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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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床边,拿出那个笔记本,在上面写下:
“这一次,我不是真的勇敢。
我只是知道,如果不咬牙,我身边连一个人都保不住了。”
写完我停笔很久,最后补了一句:
“我不是江湖人,但我也不愿意做一个看着兄弟被丢出去的人。”
窗外风起,夜色深沉。
我的脸倒映在窗户玻璃上,模糊得快看不清。
我忽然觉得自己不是在活着,而是在被一点点磨出一个“合用的形状”。
被江湖磨,被现实磨,被命运磨。
但只要我还有一点“自己”,我就不能让他们磨断我最后那根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