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前在我面前,是会低头、说话小心翼翼的那种人。”
“现在你开始看着我的眼睛说话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可能是因为……我最近撑过去了很多事。”
她点头:“所以你更‘像你自己’了。”
我那一刻忽然有点发酸。
从我出生以来,从寺庙到尘世,从山门到街头,从念经到搬货,从干净到肮脏……我始终没能确定——“我是谁”。
可她却轻描淡写地告诉我:“你开始像你自己了。”
那是我这些年听到的,最像一句“祝福”的话。
—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我说。
“问。”
“你为什么总是……对我不远不近,但也从不躲我?”
她轻轻偏头:“你希望我躲你吗?”
“不是。”
“那就对了。”
“可我也知道我这个样子……”我犹豫着,“你们这种女生,是不会认真对待我这种人的。”
她笑了:“你怎么知道我是‘我们这种女生’?”
我怔住。
她靠在椅背上,阳光透过树叶落在她脸上,她的眼睛像一湾静水,语气依旧温柔:
“净空,如果你自己都先把自己分了‘高低贵贱’,那别人也只能按你分的活。”
“你不是卑微。你只是还没知道,自己值多少。”
我脑子一阵晕眩。
她站起身,拍拍裙子上的尘灰,说:“我下午还要上课,就不多聊了。”
我点头,起身送她。
她推着单车走出两步,忽然回头,看着我:
“以后你不想说话的时候,就来我们咖啡馆,我一般坐三号桌。”
“说或不说,随你。”
她骑车离开,长发被风拉成一道弧线,纸条一样轻轻划过我眼前。
我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
傍晚,我走进那家咖啡馆,看见她坐在三号桌,正给一本书做批注。
我没有进去,只站在窗外。
我终于承认:
我并不是没有人愿意听我说话。
是我一直……不敢相信自己配拥有“被倾听”的权利。
那晚,我在日记里写下:
“我以为自己像个影子,走在别人的阳光后头。
可有人却告诉我——我本来也会发光。
只是被太多尘土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