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反咬一口(1 / 2)

那一晚,我一夜未眠。

不是身体累,是脑子乱。

像被烧开的油锅,不断翻滚,不断炸裂。每一个冒出来的念头,都像滚油里蹦出的泡,才一冒头,就被我自己硬生生摁了下去。

不是我怕死。

我从来都不怕死。

但我怕的是——死得不明不白,死得像条狗。

钩哥给我下的那道命令,明面上叫我选一个兄弟“送出去顶事”,其实是赤裸裸的威胁,甚至可以说,是最后的警告。

他嘴上说我红,说我有潜力,是块能用的人,但真正的意思,我一清二楚:他不想让我在他眼皮子底下跳太久。

换句话说,他不是在赏识我,而是在用脚尖碾量着我,看我是不是一只该早点拧断脖子的狗。

想玩,就得先交投名状。

不交?就等着被连锅端。

可问题是,我手里握着的这帮兄弟——没有一个,我能交得出去。

也没有一个,我舍得交出去。

阿宝——这个小子脾气是冲,可跟我一路打拼过来,从没打过退堂鼓,从没在我背后捅过一刀;

老鼠——胆子小,遇事爱躲,可心是软的,一直跟着我打杂搬货,从来没坑过我一次;

老六——更不用说了,从我下山那年起,最艰难的时候,是他第一个带我吃上了口热饭,带我进了码头那条灰色的路。

这些人,是我一脚一脚从泥里带出来的。

交一个,就是割自己一块肉。

我不能。

也不想。

所以,我必须另想办法。

一条,能让我活,也能让兄弟活下去的路。

第二天傍晚,天色将暗,我直接敲开了大柱办公室的门。

没有拐弯抹角,没有兜圈子。

“大哥,我要你安排我和‘唐山’见一面。”

大柱正低头泡茶,闻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淡淡问了句:“名单的事,你知道了?”

我点头:“知道了。”

他声音不带感情:“那你想干什么?”

我俯身靠近,压低声音:“我要试一试,看这份名单,到底是名单,还是狗链子。”

空气安静得像要凝固。

几秒后,大柱手里的茶杯轻轻一顿,嘴角浮起一个冷笑。

“你要玩,就自己收场。”

我回以一句更冷的:“玩命的。”

唐山,是个传奇。

年轻时也曾风光过,外勤出身,身手利落,头脑活络,跑码头、踩点子、盯人,都一把好手。

可惜,后来一次走货栽了,被人阴了一把,背了个“吸毒”的脏水,蹲了小半年,名声一落千丈。

出来以后,没人再敢重用他,只能做些送货、看场子的小活儿,像一条失了牙的老狼,在圈子边缘苟活。

当他出现在我面前时,一身破旧的风衣,胡子拉碴,面色蜡黄,仿佛随时会被这座城市蒸发掉。

“你找我?”

他靠在街角的烟摊旁,嘴角叼着烟,声音沙哑得像风刮过锈铁。

我点了点头,递给他一个折好的牛皮纸袋。

袋子里,是那份名单。

唐山低头扫了一眼,眼皮狠狠跳了跳,半天没说话。

“老子差点以为,名单上第一个就是我。”他咧咧嘴,似笑非笑地咕哝。

然后,他抬头,目光带着警惕:“你找我干嘛?”

我伸出手指,轻轻敲着袋子:“我猜你心里也清楚,名单上的名字,不全是钩哥亲自选的。”

唐山愣了一下。

我继续低声说:“名单,是有人在背后操盘,把不想要的人,一起捆上去埋了。”

他的表情一僵。

“你也接到风了,对吧?”我问。

“要你自己选一个,交出去。”

唐山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咬着牙说:“我没选。”

我轻轻一笑:“我也没选。”

然后,我靠近一步,低声道:“所以,我想请你,陪我演一场戏。”

唐山眯起了眼睛:“什么意思?”

我冷冷一笑:“让他们以为,我们彼此出卖;让他们以为,有人想跳反,有人想自保。”

唐山紧紧咬着牙,手指不自觉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