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冷光灯悬在天花板正中,孤零零地亮着,把四周照得像审讯室。光打在我脸上,把每一道皱纹和伤痕都翻了出来。
钩哥靠在沙发上,穿着剪裁讲究的西装,手里却握着一瓶没开封的二锅头。他面前趴着一只狗——喉咙被割了声带的狗。
那狗睁着眼,眼神呆滞,喉咙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看它。”钩哥点了点那狗,“它不是不想叫,是没得叫了。”
我没说话,目光在狗身上停了片刻,然后挪到他的脸。
他勾起嘴角,拎起那瓶二锅头,用力一砸。
“砰!”玻璃四溅,酒味瞬间窜满整间仓库。
“我给你个选择。”他舔了舔嘴唇,眼神亮得像毒蛇,“留在我身边,继续活。或者——今晚就埋在这仓库后头的坑里。”
我走到桌边,灯光像一把刀,斜着切在我身上。我低头看了那狗一眼,我们四目相对。
它忽然低下头,尾巴夹紧。
我忽然明白了——这狗怕的不是钩哥,是我。
它嗅到了血气,嗅到了我身上那种只在死局中才出现的杀意。
我盯着钩哥,忽然笑了。
“你知道狗为啥不叫吗?”
他皱起眉头。
我低声说:
“因为它知道——再叫下去,下一个没了声的就是人。”
那一刻,我动了。
刀,不知什么时候从外套里抽出来的,贴在了他脖子上。
他的保镖刚要拔枪,老六不知从哪窜出来,一把将人拽倒在地,枪声被硬生生按在喉咙里。
仓库的灯忽明忽暗,我站在灯下,像个从炼狱走出的孤影,手里的刀泛着冷光。
“我不想再活成狗了。”我说,“也不想活成你。”
钩哥看着我,嘴角抽搐,笑得有些狰狞:“你以为……你能活着走出这道门?”
我不语,只是手腕微微发力,刀锋一沉,划破了他的皮肤,一滴血顺着刀背滑下。
“能不能活,不重要。”我低声说,“但你今晚要是死了,我就不算输。”
空气仿佛凝固了。
钩哥盯着我,眼底翻滚着算计与恐惧。他终于抬手,示意所有人后退。
“你赢了。”他说。
他笑了,笑得像是一只被人踩住尾巴的猫,阴狠、怨毒。
但我知道,这只是暂时。
这局——未完。
我们走出仓库时,风从废铁缝里穿过,像是从骨缝中刮出的寒意。
老六点了一根烟,递给我。
“你疯了。”
我接过烟,火光在他指间一闪。
“江湖不疯,不成活。”
他看了我一眼,半晌才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没说话。
其实不用说,他也明白。
今晚之后,我从影像中消失了。那个净空,那条狗,那群让人叫不出名字的尸体,全都随着这一夜的风,吹进了沉默的河流里。
回到宿舍,我打开笔记本,手指停在键盘前,犹豫了片刻,终于写下:
“钩哥放我走,不是因为怕我,是因为他知道,他该怕的,是下一次。”
“这一夜,狗没有叫,刀没有砍,但人心已经死了。”
“我不再是那个要出家的少年了。”
“我叫净空,但此生——已无空可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