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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开笔记本,写下:
“我能接受敌人拿刀冲我, 我不能接受兄弟拿笑脸骗我。”
“名单不见了,人开始不见了,信任也不见了。”
“仓库是我们的根据地,现在像一口空壳,里头只剩鬼影。”
我顿了顿,又写:
“那纸上写的是别人要死,没了名单,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是谁。”
“我不怕死,只怕死得像个傻子,被自己人送走。”
我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听窗外风声。
风从屋檐刮过,吹得铁皮呜呜直响。
一只老鼠在天花板上吱吱跑动,像极了现在的圈子:慌张、急躁、无人可信。
门外,老六没有走。
我知道他一直站在门口,却没有进来。
这就是江湖。
不是所有沉默都叫信任,有时候那是避嫌,有时候是等局势明朗。
我忽然想起当年在山门,有一回我藏了一只受伤的麻雀,被师父发现。
师父没责骂我,只说了一句:“小鸟好养,人心难养。”
那时候我听不懂,现在我懂了。
敲门声终于响起。
我没动。
老六推门进来,眼神还是淡。
“阿宝醒了。”他说。
我站起身:“他能说话了吗?”
“还能胡说八道。”老六轻轻一笑,“问他第一句是什么?”
我看他一眼。
“他说:‘名单还在吗?’”
我的指节收紧了一下。
“名单他没动。”老六说,“他让你小心‘熟人’,然后就又昏过去了。”
我点点头。
“你打算怎么查?”老六盯着我。
我没回答。
不是不想说,而是——现在说,等于先把自己也放在嫌疑里。
我只说了一句:“现在不能乱。”
老六点头,临走前丢下一句:“现在这局里,每个人都可能是牌,也可能是火。”
我坐回桌前,笔记本上最后一行写着:
“人心不动,刀就不会出鞘。可现在,已经没人敢不动了。”
我合上本子,窗外月色冷,楼下远远传来拖货车的轰鸣声。
而我,已经不知道该信谁,又能防谁。
但我知道一件事:
今晚的名单失踪,不只是一次内鬼行动。
它是江湖对我的最后警告。
你想玩,就得赌命。
你想活,就别再把人心看成兄弟。
我轻声道:“从明天起,我一个人也要当作两个看。”
黑夜无声,我却听见了脚步。
那是命运,从不打招呼就来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