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明白:
真正的清除,不是肉体的毁灭,而是“记录系统”的抹除。
如果你从未存在过,那你就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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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深夜,庄悦悄悄来找我,带来一封信。
“我想办法联系上一个老同学,她在‘地方新闻组’,可能有渠道。”
我顿住:“你要送出去?”
她点头。
“你疯了?”
“你不是也疯了吗?”她反问。
我沉默。
“我不会直接传U盘,”她补充,“我会把那张‘Z类名单’前三页,抄在药盒纸里,藏在探亲信里。”
“只要她看见,她就会问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到那时,我就能试着说。”
我盯着她:“你确定她可信?”
“她家也死过一个‘实习期出事’的表妹。”
我点头:“行。那你把这三页交我,我重新誊写,不留你的笔迹。”
“你留底吗?”
我低声:“我不留在厂里,我……打算送一份出去。”
“怎么送?”
“有个新来的食材司机,姓秦,老乡。我问过他,月底走货时会回市区。他欠我一顿饭,我就赌他人还在。”
她看着我,眼神坚定:“我们不能一次送太多。”
“那就一页。”
“只送一页?”
“一页,也足够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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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花了一夜,把《Z类名单》第一页,重新誊写在旧账页背面,每个字都写得工整不漏。
然后用食用油抹过,让字迹褪色,只留浅灰痕迹。
再把它藏进一袋“调味粉外包装”的夹层里。
最后交给那个司机秦志刚。
“哥,这包是我哥托我带给他媳妇的,咸菜调料,自家配的,不值钱。”我笑着说。
他拍拍我肩:“知道,哥不会拆你东西。”
我心想,不管你是不是信我,但只要你把它带出这厂门,我就多活一个“见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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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我回到宿舍,累得躺倒在床上。
却怎么也睡不着。
我在想:
如果这张“名单”能被看到,会不会有人站出来说一句:
“他们不是失踪,是被归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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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里的人,慢慢开始看我怪了。
有人避我,有人试探,也有人,在饭点时悄悄在我饭盒上画了一道“Z”字。
我没撕掉它。
我把它擦干净,又刻了一道“p”。
我在告诉他们——
你可以分类我,但我,也能分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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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疯子。
我是个记录者。
而这些血,必须要有人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