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公安局,刑事侦查支队。
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赵建国靠在椅子上,疲惫地揉着眉心。桌上的白炽灯,将他眼下的青黑照得更加明显。
面前摊开的,是林微雨的案卷。
“意外坠楼或者自杀”的结论,刺眼地戳在那里。
但他总觉得,不对劲。
太顺利了,太“干净”了。
尤其是上次,林母颤抖着将一个密封袋交给他,里面是几根从妮妮那里偷偷收集来的、林微雨生前掉落的头发。
他私下委托朋友做的检测结果,如同一块巨石,砸进了看似平静的湖面——致幻剂!虽然含量不高,但确实存在!
这与尸检报告中,血液、胃容物均无药物残留的结论,完全矛盾!
赵队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语气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技术科吗?我是赵建国。麻烦调取一下林微雨案的原始生物样本……对,血液和头发,所有封存的样本……我需要申请重新进行一次全面的毒理检测,对,重点排查致幻剂成分……加急!”
挂掉电话,他长长地吐出一口烟圈。
直觉告诉他,这案子,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几天后,一份加急的官方检测报告,送到了赵队手上。
他几乎是屏着呼吸,撕开了密封条。
目光迅速扫过报告上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数据……
最终,定格在结论栏。
阴性。
所有样本,均未检出任何常见毒品或致幻剂成分。
“啪!”
赵队猛地将报告拍在桌子上!
怎么可能?!
他烦躁地站起身,在狭小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一边是林母提供的、含有致幻剂的头发;一边是官方封存的、干干净净的血液和头发样本。
这完全不合逻辑!
除非……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他抓起外套,快步走了出去。
他需要找个真正的专家咨询一下。
医科大学,法医毒理学实验室。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教授,戴着老花镜,仔细听完了赵队的叙述,又反复看了检测报告。
“赵队,这种情况,虽然罕见,但并非完全不可能。”老教授放下报告,推了推眼镜,语气严谨。
“毛发检测,可以反映一个人过去一段时间内的用药情况。血液检测,则主要反映近期,尤其是死亡时的体内药物浓度。”
“如果林女士生前……比如说几个月前,确实服用过某种致幻剂,那么在她当时脱落的毛发中,是有可能检测出来的。”
“但如果她最近一段时间,尤其是临死前,并没有服用,那么在她死后的血液、以及新近生长的毛发样本中,自然检测不到。”
赵队的心,猛地一沉。
“也就是说……”他艰涩地开口,“林女士……可能以前……被人下过药?或者自己服用过?”
“从毒理学角度看,存在这种可能性。”老教授点点头,“但这只能说明她‘曾经’接触过这类药物,并不能直接证明她死亡时的状态,也无法推翻尸检中毒理检测阴性的结论。”
赵队的心,沉入了谷底。
绕了一大圈,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即使证明了林微雨“曾经”接触过致幻剂,又能说明什么?
也许是她自己因为某种原因服用?也许是……
他想到了陈凯。
那个在外人面前温文尔雅、对亡妻“情深义重”的男人。
如果……如果林微雨以前确实被人下过药……最大的嫌疑人,不就是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