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的女人笑得温柔，眼神清澈，那是她自己。

凝视着照片，林微雨感到一阵剧烈的恍惚。

记忆的片段闪过，一个温馨的家庭，陈凯哄着孩子，唱着儿歌。

“风”停了，不是她不想飘动，是真的没有风了。

她的情绪归于平静，意识慢慢的淡去。

灵堂门口，一个颀长身影——陈凯，再次出现。

他又换了一身黑色西装，彬彬有礼站在那里，接待着前来吊唁的宾客。

面容刻意地憔悴，像是连续几夜未眠，悲伤过度。

声音是恰到好处的沙哑，带着令人信服的哽咽。

“微雨她……走得太突然了……”

“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

他不时抬手，抽一张湿巾，轻轻按压眼角。

那里并没有眼泪。

陈凯掏出手机，十几个未接来电，翻了一遍，直接关机。

又掏出另外一个手机，快速回了短信：“这边很快结束！”

又起风了。

林微雨（风）无声地盘旋着，靠近他。

她能“看”到那张悲痛欲绝的面具。

更能“感受”到面具之下，那颗冰冷坚硬的心。

毫无波澜。

他的眼神偶尔扫过灵堂，掠过她的照片，深处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精光。

那是算计。

是冷漠。

这彻骨的寒意，比死亡更让她战栗。

角落里，一个小小的身影孤零零地站着。

妮妮，她的女儿。

被张妈牵着的手臂，更加淤青了。

空洞眼神，像个失去灵魂的娃娃，呆呆地望着“黑白照片”。

陈凯的目光偶尔会投向这边。

他会走过去，动作僵硬地，象征性地摸摸妮妮的头。

“妮妮乖，要坚强。”

他的声音依旧温柔，但林微雨（风）能捕捉到那语气深处的不耐烦。

他的指尖触碰女儿的发丝，却带着一种疏离。

仿佛在触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物品。

就在这时，灵堂入口处传来一阵压抑的啜泣声。

是她的母亲，林母。

还有她的妹妹，林微云。

林母悲伤过度，被林微云搀扶着。

林微云年轻的脸上写满了痛苦和一种强压的愤怒，他紧紧扶着母亲，眼圈通红，下颌线绷得死紧。

看到他们，林微雨（风）的意识猛地一颤。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涌了上来，比看到陈凯的虚伪更让她心痛。

那是她的亲人啊。

陈凯立刻迎了上去，脸上的“悲痛”又加深了几分。

“妈，微云，你们来了。”

他的声音更加沙哑，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

林母几乎站立不稳，靠在女儿身上，目光呆滞地望着灵堂中央的照片，泪水无声滑落。

“闺女啊……我的微雨……”

林微云扶着母亲，目光却锐利地扫过陈凯，酝酿着怒火。

“妮妮呢？”林母颤声问道，目光在灵堂里搜寻。

陈凯这才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转身指向角落。

“在那边，张妈看着呢。”

“妮妮！我的心肝！”

妮妮挣脱了张妈的手，冲了过来。

林母一把将那个小小身影搂进怀里，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妮妮的发顶。

“姥姥在……姥姥在……”

妮妮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她的小手无意识地抓住了外婆的衣襟，却没有哭出声，只是身体微微颤抖着。

林微云也走了过去，蹲下身，看着外甥女苍白的小脸，眼中的痛色更浓。

“风”轻轻拂过林母的白发，拂过妮妮颤抖的肩膀，拂过林微云紧握的拳头。

她想拥抱他们，想告诉他们她在这里。

可她只是一缕风。

林微云站起身，目光再次落到陈凯身上，声音不大，但压住了所有的声音。

“陈凯，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凯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立刻又被“悲伤”掩盖。

“唉，一言难尽！”

“警察已经结案，是……自杀！”

“没赶上告别仪式，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林母想起来，又悲痛的哭出声。

“衣冠禽兽，为什么不通知我们，姐姐是不是你害死的？”林微云指着陈凯破口大骂。

“妈，你看她说的什么话？我也是伤心过度。”

“赶了一夜的路，无数个电话都不接……不是人！”林微云悲痛、气急，语无伦次。

“客人来了，都堵在这干什么？”一个靓丽女人出现，白绫。

她身穿黑色风衣，掩不住的红色衬衣忽闪忽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