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出租屋沉浸在浓稠的黑暗里,唯有茶几上的手机屏幕散发着幽蓝的光,像一座孤岛。林修窝在褪色的沙发上,面前摆着早已凉透的泡面,汤汁表面凝结着油花,散落的溜溜梅包装袋歪歪扭扭地躺在一旁,仿佛在无声嘲笑他此刻的狼狈。咸鱼发来的消息不断闪烁,如同永不熄灭的警示灯:“检测到世界规则更新!下周将启动‘男女主感情升温大事件’!”
他的手指死死攥住手机,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微微刺痛的感觉从掌心传来。这熟悉的痛感,让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三年前的入职第一天。那时的陆沉舟戴着金丝眼镜,面无表情地说出“我的助理不需要感情”,随后转身时,领带夹不经意间刮过他的手背,留下一道淡淡的红痕。原来从那一刻起,他就被牢牢地钉在了“工具人”的位置上,成为了推动男女主感情线的冰冷齿轮。
“凭什么啊?”林修突然对着空气怒吼,声音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惊飞了窗外停歇的野猫。他猛地坐直身子,动作太大带翻了桌上的泡面,褐色的汤汁在茶几上肆意蔓延,却丝毫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他打开电脑,调出入职三年来的日程表,目光在一行行冰冷的文字上扫过:“2022年3月15日,为陆沉舟准备99朵白玫瑰;2023年7月8日,安排苏糖‘意外’淋湿,准备备用外套;2024年11月20日,制造陆沉舟英雄救美场景……” 密密麻麻的记录,像一条条锁链,将他的过去紧紧捆绑,每一个任务都只是为了铺垫男女主之间所谓的浪漫爱情。
就在这时,咸鱼的视频通话突然弹出,屏幕里跳出一个戴着印有“打工人永不认输”滑稽头套的人。“兄弟!”咸鱼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很久以前联盟就黑进了世界底层代码!除了男女主,你们都是为了衬托男女主存在的Npc!”他将镜头转向身后,满墙的便利贴密密麻麻,写满了荒诞的设定,“你看,陈秘书的人设代码里甚至写着‘必要时背锅工具’;市场部的张姐,存在意义就是每次开会提出错误方案,好让陆沉舟帅气反驳;前台小李更绝,必须每天被苏糖的美貌惊艳三次!”
林修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胃里一阵翻涌,差点把刚吃的泡面吐出来。“所以说,我每天调咖啡、记喜好、当人形闹钟,竟然真的全是设定好的剧本?”他声音发颤,难以置信地问道,他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
“千真万确!”咸鱼重重地点头,“你之前冒雨给苏糖买药,以为是出于关心?错!那只是触发了‘贴心助理行为,男女主好感度+5’的系统提示!咱们的努力,不过是推动剧情的燃料罢了!”
愤怒、不甘、绝望,各种情绪在林修心中翻涌。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偏离既定剧本后会出现剧情修正者,也明白了一切,“我要反抗。”他突然握紧拳头,眼神中闪过坚定的光芒,“既然都是设定,那我偏要把剧本撕个粉碎。”
咸鱼兴奋地拍桌,震得摄像头剧烈晃动:“早等你这句话了!我搞到了世界规则的漏洞——只要在特定场景制造足够多的‘剧情冲突’,就能干扰系统!”
然而,当林修真正坐在办公桌前,机械地整理着文件时,心中却充满了矛盾。他既为即将打破规则的反抗感到一丝隐秘的兴奋,又被愈发清晰的真相刺痛。每一个文件、每一份报表,都在提醒着他这个世界的虚假,而他,不过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棋子。
午休时分,林修像往常一样躲在茶水间角落。苏糖哼着不成调的歌,正在冲泡奶茶。她发梢沾着几片庆功宴彩带留下的亮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小林,帮我尝尝?”苏糖热情地递过一杯奶茶,“新研究的配方,加了双倍珍珠!”
林修接过杯子,看着珍珠在奶茶里沉沉浮浮,突然想起按照原剧本,苏糖本该在庆功宴上被红酒弄脏裙摆,从而获得陆沉舟贴心披外套的经典浪漫桥段。可现在,她却因为一场闹剧笑得毫无形象,此刻的她,比任何精心设计的剧情都要生动鲜活。他突然很想问:“你知道自己是被设定好的角色吗?知道未来的命运早已写在某个文档里吗?”但话到嘴边,最终只是化作一句:“挺好喝的,甜度刚好。”
与此同时,陆沉舟办公室传来激烈的争执声。林修悄悄凑近,听见陈秘书义正言辞地说:“陆总,您最近太过纵容林助理的胡闹了!这样下去,剧情根本无法正常推进!”
“什么剧情?”陆沉舟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耐,“周氏集团的合作已经敲定,员工士气也比以前高涨,这不就够了?”
林修靠在墙上,苦涩地笑了。陆沉舟或许还没完全看清真相,但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偏离了既定轨道,开始有了自己的思考和判断。而这,正是反抗的希望所在。
下午的例会,按照原剧本,本应是陆沉舟严厉训斥下属的“名场面”。林修提前在投影仪里做了手脚,当陆沉舟准备播放ppt时,屏幕上却跳出他收藏的搞笑表情包合集。第一张就是陆沉舟戴着卡通眼镜,瞪大眼睛的滑稽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