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山村里的新日子(1 / 2)

又一年入秋后的黄土坳,风里已经带了凉气。林大军蹲在村口老槐树下,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指甲缝里还嵌着上午干活时的泥。正眯着眼打盹儿,远处山道传来叮铃铃的自行车响,抬头一看,陆文轩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后座捆着个大木箱,车把上还挂着个铁皮喇叭,骑得满头是汗。

这几年,陆文轩的信从没断过。有时夹着张发黄的实验数据纸,有时是张报纸剪报——上面印着他参与的科研项目。但林大军知道,真正的变化藏在信里那些闲话中:“支书,实验室新来的博士都没我插秧快”“隔壁组想用专利换咱村的稻种,被我一口回绝了”。每次回信,林大军都要在末尾加一句:“别学城里的书呆子,记得吃饭”。

“支书!”陆文轩刹住车,抹了把脸,眼镜片后头眼睛亮闪闪的,“我从实验室顺了俩宝贝!”说着掀开木箱,里头裹着泡沫的玻璃罐子和黑不溜秋的机器,“这是抗病稻种,盐碱地都能活!还有这个土壤检测仪,往地里一插,啥毛病都能查出来!”

林大军凑过去瞅,粗糙的手指摸着仪器上的英文标识直犯嘀咕:“这铁疙瘩咋用?别折腾两天就散架了。”“放心!”陆文轩掏出本皱巴巴的笔记本,里头画满了手绘说明书,“我都试过了,村里二牛叔家的地,用这稻种能多打三成粮!”

另一边,程雨薇的回归则带着股“横冲直撞”的劲儿。她在卫校时就常和陆文轩通信,俩人一个聊解剖课上的趣闻,一个讲稻田里的新发现。有次程雨薇为了弄懂农业灌溉和人体循环的共通点,硬是拉着陆文轩写了十几页的“学术探讨信”,把林大军看得直乐:“你俩干脆开个‘土洋结合’研讨会得了”。

程雨薇回来那天,正巧赶上下大雨。林大军蹲在村口等,远远瞧见个白影子顶着雨衣,怀里死死抱着个木头箱子。“支书!”她浑身湿透,白大褂上沾着泥点子,打开箱子露出台旧机器,“附属医院淘汰的b超机,我修好了!”

林大军挠头:“这黑匣子能看啥?”“用处大了!”程雨薇擦着脸上的雨水,“能提前查出孕妇难产,还能看结石。上个月邻村张婶就是因为查得晚……”说到这儿她声音低下去,林大军赶紧拍胸脯:“卫生所就建老祠堂!明天我带人收拾!”当年被镰刀划伤时苍白的脸,如今却能扛着几十斤重的医疗器械翻山越岭。

其实这些年,程雨薇和陆文轩的“革命友谊”早成了村里的一段佳话。高考复习时,陆文轩会把数学错题抄下来给程雨薇讲解,程雨薇则帮他纠正英语发音;大学期间,两人还合作过一个“乡村医疗与农业结合”的课题,论文里写满了黄土坳的故事。用李雪梅的话说:“这俩比亲兄妹还亲,就是没往那档子事儿上想!”

有一回,陆文轩的实验遇到瓶颈,连续一周没睡好觉。程雨薇知道后,连夜坐火车赶到他的学校,在实验室门口堵人:“走,先去吃饭!”俩人蹲在学校后门的小饭馆,就着炒面,程雨薇把自己在医院遇到的病例当故事讲,愣是让陆文轩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

卫生所选址在老祠堂。林大军带着全村人忙活起来,青壮年搬砖运瓦,妇女们上山采来野藤编织窗帘,孩子们用红土掺着糯米汁修补墙面。陆文轩抽空设计了净水系统,把后山的泉水引入消毒池;陈远生则用废弃零件组装了简易输液架。程雨薇手把手教王婶辨认草药,在墙根种下薄荷、艾草,整个院子飘着清新的药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