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步履匆匆地回到内室,将院外的情形细细禀报给语缦烟。语缦烟听罢,纤纤玉指不自觉地攥紧了锦被,一双秋水般的眸子泛起焦急的涟漪。她深知若见不到王嬷嬷,那些积压在心头的疑虑便如鲠在喉,难以消解。
\"秋月,\"她忽然抬眸,声音虽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去告诉沈墨,若执意阻拦王嬷嬷,本宫便亲自出去见她。\"
秋月闻言大惊失色,连忙劝道:\"娘娘使不得!您如今病体未愈,太医再三嘱咐要好生将养。这初春寒气重,若是受了凉......\"
语缦烟却已掀开锦被一角,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少有的倔强:\"本宫心意已决。你只管去传话,若他仍不肯通融......\"话未说完,便是一阵轻咳。
秋月见状,只得含泪应下。她快步来到院门前,将主子的话原原本本转述给沈墨。沈墨听罢,面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握着佩刀的手也不自觉地紧了紧。
一旁的王嬷嬷早已急得老泪纵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沈大人!老奴求您了!娘娘这般不顾身子,若是真有个闪失,老奴就是万死也难赎其罪啊!\"她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您看,这是娘娘最爱用的熏香,老奴特意新制的,就盼着能让她安神静气......\"
沈墨望着那方绣着并蒂莲的帕子,又想起语缦烟倔强的神情,终是长叹一声,侧身让开了道路:\"嬷嬷快请吧,只是......莫要耽搁太久。\"
语缦烟见王嬷嬷终于迈进屋内,紧绷的神经微微一松,抬手轻轻挥退众人。她的指尖在阳光下近乎透明,虚弱却不容置疑:“秋月,你们先退下吧。”
秋月会意,领着丫鬟们福身退出,顺手将雕花木门轻轻合上。门外,初春的阳光洒在回廊上,沈墨如一尊石像般静立,目光沉沉地望向紧闭的房门。秋月见状,也不多言,只安静地站在一旁,双手交叠于身前,神色恭谨。
沈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刀柄,心中暗忖:“皇上特意嘱咐要留意娘娘的一举一动,可这丫头寸步不离地守着,倒叫我如何探听?”他微微侧首,试图从门缝间捕捉只言片语,却只听得屋内隐约的絮语,如春风拂过,模糊不清。
屋内,暖阳透过窗纱,洒下一地碎金。
王嬷嬷几步上前,眼中含泪,颤声道:“娘娘,您怎么瘦成这样了?”她粗糙的手轻轻抚过语缦烟苍白的脸颊,满是心疼。
语缦烟勉强一笑,声音轻柔:“嬷嬷别担心,我没事……倒是您,这些日子可好?”
王嬷嬷摇头,哽咽道:“老奴一把老骨头,有什么要紧的?倒是您,这般不顾惜自己,叫老奴如何放心?”她说着,忽地撩起衣摆,缓缓跪下,动作虽慢却坚定。
语缦烟一怔,正要阻拦,却见王嬷嬷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捧出一物——正是那面晶莹剔透的冰镜,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娘娘,这镜子……老奴一直贴身藏着,生怕有闪失。”王嬷嬷双手微颤,将冰镜递上,“如今物归原主,老奴这颗心才算踏实。”
语缦烟瞳孔微缩,指尖轻轻触碰镜面,冰凉的触感让她指尖一颤。她低喃道:“我以为……它早已遗落在密室里,再也寻不回来了……”
王嬷嬷压低声音,语气凝重:“那夜混乱,老奴趁人不备将它藏了起来。娘娘,此物关系重大,您千万要小心保管。”
语缦烟眸光一暗,将冰镜紧紧攥在掌心,指节微微发白。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几不可闻:“嬷嬷放心,我不会让它落入他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