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风钻进破布门帘,陈峰蜷在灶前打了个盹。星陨锅搁在矮桌上,裂痕里渗着淡金色星能,像极了母亲病榻前那盏省油灯。他摸了摸兜里的带血星核,凉丝丝的,倒比怀里的星卫玉牌踏实些——玉牌暖得烫人,仿佛要把陈远山的血温隔着布烙进他骨头里。
\"小峰。\"苏清雪的声音从外头飘进来。陈峰抬头,见她抱了摞粗瓷碗,月光在她发梢结霜:\"吴伯说汤评师到了,是北市的老张头、西巷的刘婶,还有个生脸——凝气境中期的。\"
陈峰搓了搓脸站起来。星陨锅\"嗡\"地轻响,裂痕里的星能忽明忽暗,倒像在应和他乱跳的心。
正午的内区广场晒得人头皮发紧。两口黑铁锅支在青石板上,左边锅下堆着玄星木柴,火苗舔着锅底,噼啪响得嚣张;右边锅是陈峰的星陨锅,裂痕里还凝着昨夜吸收的暴走星能,像撒了把碎星子。
铁勺王晃着油光水滑的后脑勺挤过来。他系着新浆洗的蓝布围裙,手里的铁勺足有巴掌宽:\"小崽子,爷这锅用的是玄星木柴,火温稳得像大姑娘绣花儿。\"他弯腰拨了拨柴火,火星子溅到陈峰脚边:\"汤里搁了三斤火鳞鱼肉,星能纯度灵级下品——你那破锅,能熬出灵级凡品就算你本事。\"
汤评师们在长条凳上坐定。老张头磕着旱烟袋,刘婶攥着串星月菩提,生脸的灰衣老者闭着眼,喉结动了动——是闻见汤香了。
铁勺王的汤先开了。滚水翻着白泡,混着姜葱的香气漫开,里头裹着股子锐劲儿,像淬了星能的针。陈峰眯眼瞧去,汤面浮着团模糊的星影,七颗星子缺了两颗,歪歪扭扭像被踩扁的蚂蚁。
\"巨门星图。\"苏清雪在他耳边轻声道,\"残缺两窍,星能温和度打了对折。\"
老张头舀了勺汤,吹了吹抿一口。旱烟袋\"当\"地砸在桌上:\"灵级下品,星能冲得人脑仁儿疼!\"刘婶喝了半口直皱眉:\"温和度顶多三成——铁勺王,你这汤,治不了锻体境的娃子。\"
灰衣老者最后尝。他喉结动得更勤了,喝完抹了抹嘴:\"星能总量够,可太燥。凝气境喝了都得岔气。\"
铁勺王的脸涨成猪肝色。他抄起铁勺搅了搅汤,星图晃了晃,缺的两颗星子更暗了。
轮到陈峰。星陨锅底下没生火——昨夜收摊时,他故意把锅搁在血炼作坊外头,暴走的星能早顺着裂痕钻了进去。此刻掀开木盖,白汽裹着药香腾起,混着牛骨的鲜、萝卜的甜,还有股子说不出的暖,像母亲盖在他背上的旧棉袍。
汤面浮着七颗星子,北斗模样,勺口指北,勺柄南翘。最亮的天枢星冲陈峰眨了眨,像父亲从前逗他时挤的眼。
老张头的旱烟袋\"啪\"地掉在地上。他凑过去盯着汤面:\"北斗星图!完整的?\"刘婶的星月菩提串散了,珠子骨碌碌滚到陈峰脚边:\"温和度...得有七成?\"
灰衣老者捧起碗,喝了半口突然站起。他气海位置鼓了鼓,竟引动了小范围的星能漩涡:\"九转星旋的苗子!这汤的星能,比灵级下品还温和2.3倍!\"
围观的人炸了窝。卖膏药的王二举着膏药旗喊:\"我家娃喝了准能冲锻体三重!\"卖星能灯的李婶拽着陈峰袖子:\"给我留碗,我家那口子凝气境卡了三年!\"
铁勺王的铁勺\"当啷\"掉在地上。他盯着陈峰的锅,喉咙动了动,到底没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