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集:《同行嫉妒,谣言诋毁来袭》(1 / 2)

第一幕 收官前夜:运河星夜的齿轮

嘉靖三十七年四月廿七,扬州城漏下三刻。

陈远站在联运中枢楼顶层,俯瞰脚下如银链蜿蜒的大运河。十二面铜屏在身后明明灭灭,最新的商情简讯正通过管道“叮叮”落入分拣筐——泉州商船已过安庆府,所载的二十万匹湖绸将在黎明前抵达扬州织坊,比原计划提前两个时辰。

“大人,徽商的粮船队遇浅滩了!”值夜吏员突然惊呼。

陈远转身时,第三面铜屏已跳出红色警示:“徽州粮队,淮河段三十七里,水位三尺二,搁浅。”他抓起案头的传讯器,拇指在簧片上快速敲击——这是昨夜刚教会徽商首领王伯昭的“水位预警码”。

“回讯了!”吏员从鸽笼中取出纸条,“王老爷说,已按大人教的‘竹排拖底法’卸货减重,预计卯时三刻可过浅滩。”

陈远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墙上的《三省商路图》上。自去年冬月启动联运试点,这样的紧急调度已不知发生过多少次。还记得首月试运营时,闽商的瓷器船队与浙商的盐船在长江弯道相撞,碎瓷堵塞航道三日,三商差点在中枢楼大打出手。最终是他连夜绘制《江运避让图》,用不同颜色标注各商帮的通行时段,才让火气腾腾的商人红着眼眶签下《错峰公约》。

“大人,各坊数据汇总完毕。”主簿呈上烫金账本,声音里带着难掩的兴奋,“今日三省联运货值达八万七千两,较上月均值增长三成七!更妙的是,税银核验耗时从每日两个时辰,缩短到——”

“一刻钟。”陈远接过账本,指尖划过“漕银节省”一栏,三十万两的红笔数字刺得他眼眶发热。三个月前,当他向户部申请调用漕运旧账时,那个肥头大耳的员外郎曾阴阳怪气地说:“陈大人想动漕银的主意?呵,不怕御史台的弹劾折子堆成山?”

此刻窗外传来更夫“天干物燥”的喊声。陈远走到铜屏前,用鹅毛笔在“徽商粮队”的警示旁画了个小圈——这是他独创的“风险闭环标记”。忽然想起儿时在江南老家,祖父教他看星象时说:“地上的路走顺了,天上的星才会亮。”如今这中枢楼里流转的商情,不正是人间的星图?

卯时初,第一缕晨光爬上飞檐。陈远推开窗,看见运河上已亮起星星点点的灯笼——那是提前卸货的徽商粮队,正用竹篙推着空船过浅滩。他摸出怀中的银哨子轻吹,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回应——这是商盟约定的“早安讯号”,比官府的晨鼓更让他心安。

第二幕 金殿论政:十二铜屏的回响

五月初五,端阳节。金銮殿内熏着艾草香。

陈远跪在丹墀下,听着身后宦官展开长达三尺的《联运结案奏疏》。当读到“全年节省漕银三十六万七千两,商路货值增长百廿三成”时,右侧班列中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那是素来与他不和的漕运总督周明礼。

“陈大人好大的手笔。”周明礼越班而出,朝珠在胸前晃得簌簌响,“听说你在扬州建了个什么‘商盟议事堂’?商人聚众议事,这、这成何体统!莫不是想学东汉的‘党人’结社?”

殿中顿时一片死寂。陈远抬头,看见皇帝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腰间的银哨子上——那是商盟送他的谢礼,刻着“通商惠民”四字。

“周大人误会了。”陈远起身,从袖中取出一本《商盟议事录》,“议事堂每月初三开堂,三商各派三名代表,所议之事不过是‘哪段河道该疏浚’‘哪类货物该设防潮仓’。卑职有次路过,还听见他们在争‘徽商的茶砖该用闽商的樟木箱,还是浙商的棉麻包’——此等琐事,何谈‘结社’?”

左班中有人轻笑出声。陈远认出那是工部侍郎李邦彦,曾暗中帮他调过天机阁的匠人。

“不过是商人互掐罢了。”周明礼冷笑,“陈大人可知,自你搞了这联运,各地关卡少收了多少‘查验费’?那些守关小吏没了油水,竟有三人上月投河自尽!你这是断了朝廷的根基!”

“根基?”陈远突然提高声音,惊得檐下朱鸟风铃一阵乱响,“周大人可知,去年全国因关卡盘查延误的货物,折损银钱达百万两?因‘查验费’倾家荡产的商户,足有三千七百户!这三千七百户,每户背后是五口之家,合计近两万人!到底是‘查验费’是根基,还是这两万人的活路是根基?”

殿中群臣面面相觑。陈远感觉掌心全是冷汗,却听见自己的声音愈发清亮:“卑职在中枢楼设了‘冤情鼓’,凡遇关卡刁难者,可击鼓传讯至中枢。上月共受理四十三起冤案,其中二十起是关卡索要‘鞋袜钱’‘车船钱’。卑职已将涉案官吏名单移送刑部,周大人若有疑问,尽可去问刑部尚书。”

周明礼的脸涨成猪肝色,正要开口,皇帝忽然抬手:“朕问你,那‘传讯器’真能百里传音?”

陈远立刻从怀中取出两具新制的传讯器,比上次觐见时的更大,表面刻着云雷纹:“陛下,这是改良版‘千里簧’。臣让匠人在簧片外裹了鲸骨,传音距离可增至二百里。昨日扬州发讯,臣在通州驿站竟听得清清楚楚。”他将一具递给宦官,“请陛下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