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范家,斩尽杀绝(1 / 2)

大明,山西,介休城。

晋商巨擘范家,府邸在城中连绵街坊,高墙深院,雕梁画栋,飞檐反宇,其奢华已极,远非寻常官宦可比。府门前威猛的石狮镇宅,朱漆大门常年紧闭,即便在白日也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森严。

府内外,家丁护院成群结队,皆是精挑细选的孔武壮汉,手持水火棍棒或暗藏锋利短刃,行走间自带一股寻常百姓不敢仰视的凶悍与傲慢,俨然已是此地的土皇帝,便是本县知县老爷路过范府门前,也要不自觉地矮着三分笑脸。

范家以盐铁起家,数代经营,其商业触角早已伸入山西乃至整个北地边贸的方方面面——当铺、钱庄、粮行、布号、车马行、皮货栈……几乎无所不包,形成了一个水泼不进、利益盘根错节的商业帝国。近年更趁天下大乱,灾荒四起,他们囤积居奇,操控物价,兼并土地,巧取豪夺,高利盘剥,鱼肉乡里,使得无数百姓家破人亡,怨声载道,私下里皆称其为“范阎王”,却又畏其权势,敢怒不敢言。

然而,此等在乡梓间的恶行,较之其真正令人发指的通敌之罪,不过是癣疥之疾罢了。范家暗中勾结九边将帅及口外各部,将大批大明朝廷严令禁止出关的粮食、、食盐、铁器、药材、等足以影响战局走向的战略物资,通过一条条由重金和人命铺就的、外人难以窥探的秘密商道,源源不断地输送往口外,高价售与日益坐大、虎视眈眈的建州女真!

为维系这条罪恶滔天的黄金贸易线,范家在朝野上下早已织就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巨大腐败网络,送出的金银财帛、珍奇异宝不计其数,上至朝中大员,下至边关小吏,皆有其党羽。偶有不愿同流合污、试图阻挠或查办的清廉官员,往往不是莫名被排挤贬斥,便是遭遇各种“意外”横死他乡,最终不了了之。

范家家主范永斗,更是凭借这份通天财势和与后金的特殊关系,在山西乃至整个北方商界呼风唤雨,出行则车马塞途,仆从如云,宴饮则一掷千金,穷奢极欲,自以为根深蒂固,权倾一方,无人能撼其分毫。

但这几日,范永斗却总觉心神不宁,右眼皮也跳个没完,仿佛有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寝食难安。他枯坐于自家那堪比王府别院般豪奢的书房之内。他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温润细腻的和田玉佩,眉头却紧紧锁成了一个“川”字。他忧心的,是月前派往口外进行一批极为“紧要货物”交易、并负责与“那边”一位大人物接洽的商队,那是由他最为倚重、也是他嫡亲的侄子范景运亲自押送的,至今却杳无音信,如同石沉大海,连派出去打探的几拨人都没能回来。

“莫非……莫非是朝廷那边真的察觉了什么风声?”他强自按下心中那越来越强烈的不祥预感, 只能徒劳地安慰自己,或许只是草原上的毛贼利欲熏心,或是哪个不开眼的蒙古小部落吃了熊心豹子胆,胆敢动他范家的虎须。

正当他思绪烦乱,坐立不安,额角已渗出细汗,准备再唤来府中豢养的武师头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派人深入口外查探侄子范景运和那支失踪商队下落之时——忽然,府邸之外,毫无任何征兆地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喧哗与凄厉的金铁交鸣!

先是几声短促而尖锐的哨音划破了清晨的宁静,随即便是兵器碰撞的刺耳锐响、重物倒地的沉闷巨响,以及府中家丁护院们惊骇欲绝的呼喊与中人倒地时发出的、不似人声的濒死凄厉惨叫! 声音之大,之惨,之近,仿佛就在一墙之隔的庭院之外,甚至已经蔓延到了内宅!

“何事?!是何人如此大胆!” 范永斗霍然从铺着虎皮的紫檀木太师椅上站起身,因惊骇而脸色煞白,声音都有些控制不住地变调。

未及他出声喝问,他那间用名贵金丝楠木打造、平日里非心腹不能擅入、坚实无比的书房厚门,便被人从外面用雷霆万钧之力一脚狠狠踹开!“砰——!!” 门板如同被攻城锤击中般四分五裂,木屑纷飞如雨!数十名身披统一黑色全套精铁甲胄、头戴遮面铁盔、只露出一双冰冷无情、不带丝毫人类情感眸子的军士,如同从九幽地狱中冲出的铁甲凶神一般,手持已然出鞘、在晨光下闪烁着嗜血光芒的腰刀(或制式战刀),一窝蜂地、带着无可匹敌的凛冽杀气与令人窒息的死寂,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