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的银针在我袖中嗡嗡震颤,玄铁针尖沾着昨夜双头蛇的毒液,此刻正对着我虎口穴位发烫。
\"二十八匹塞北马,马蹄铁镶的是官银。\"我踮脚碾碎屋檐垂下的冰棱,碎渣子溅进吴寡妇新绣的并蒂莲,\"刘婶,劳烦把晒场的腌菜坛子码到祠堂供桌下。\"
林昭突然按住我腕骨,他指尖沾着雄黄酒在青砖上画圈:\"东南角的艾草灰该收了。\"话音未落,晒场东南角的百子帐残灰突然腾起青烟,灰烬里浮出七枚铜钱大小的蛇鳞印——和苏怀瑾信笺上的梅花印如出一辙。
马蹄声在晒场外十丈处骤停。
我摸到供桌下第三个酒坛的泥封,陈年雄黄混着蛛网的气味呛得人鼻腔发酸。
苏怀瑾绛紫锦袍扫过门槛时,二十八个腌菜坛子突然同时发出蜂鸣。
\"青禾妹妹这手驱虫术越发精进了。\"苏怀瑾的乌木扇骨敲在供桌上,震得祖宗牌位咔咔作响。
他身后黑衣刺客的剑穗缀着药商会的金铃铛,每走一步都洒落掺着金粉的香灰。
我屈指弹碎屋檐垂下的冰锥,碎冰渣子正落在苏怀瑾描金靴面上:\"堂兄三年前在这祠堂发过毒誓,说再踏进晒场半步就肠穿肚烂。\"供桌下突然窜出三只蓝尾凤蝶,蝶粉扑在黑衣刺客面门上瞬间燃起青焰。
林昭的银针贴着我的耳廓飞过,钉穿苏怀瑾袖中探出的赤链蛇七寸。
蛇血溅在吴寡妇的绣绷上,把鸳鸯眼睛染得猩红。\"苏公子这病气入髓的脉象,怕是要用砒霜做药引才能根治。\"他说话时正在碾碎供桌上的雄黄块,粉末飘进药炉腾起紫烟。
黑衣刺客的剑锋突然转向祠堂匾额,我甩出火折子点燃缠在梁上的蛛丝。
燃烧的蛛网簌簌落下,带着三年前我刻在房梁上的祈雨符一起砸在药商会的金铃铛上。
铃铛炸裂的瞬间,晒场外传来货郎拨浪鼓急响五声——这是官道有变的暗号。
\"何必逞强。\"苏怀瑾的扇面突然翻出淬毒银针,针尖正对着我娘亲的药典,\"交出玄医门的琉璃瓶,药商会许你半成漕运红利。\"他说话时袖口游出十数条血蚕,蚕丝缠上林昭的玄铁针发出刺耳刮擦声。
我猛地掀翻供桌,二十八个腌菜坛子滚落青砖。
醉死的毒虫混着雄黄酒泼在苏怀瑾锦袍下摆,滋啦滋啦蚀出蜂窝状的破洞。
林昭趁机将银针插进青砖缝隙,地底突然传来双头蛇痛苦的嘶鸣。
黑衣刺客的剑风扫倒晒场药炉时,吴寡妇的绣花针突然从百子帐残灰里飞射而出。
三寸长的银针穿过七个药炉通风孔,精准扎进刺客腕间大陵穴。
刘婶的腌菜坛子此刻正倒扣在井口,坛底渗出的紫黑色毒汁把井水染得发浑。
\"要变天了。\"林昭突然拽着我退到神龛后,玄铁针在青砖上划出焦黑痕迹。
我抬头望见晒场东南角盘旋的蓝尾凤蝶突然集体坠地,蝶翅上的磷粉在青砖缝里烧出蜿蜒的蛇形焦痕。
西北天际压来的乌云泛着诡异的青灰色,云层里隐约有雷光游走成蛇信形状。
货郎的拨浪鼓声突然变得时远时近,像是被什么黏稠的东西拖住了声响。
我摸到腰间火折子正在发烫,雄黄酒的味道突然浓烈得呛人——这是暴雨前地气上涌的征兆。
苏怀瑾的乌木扇突然展开成伞状,二十八个黑衣刺客瞬间结成蛇形阵。
林昭的银针在药炉残骸上擦出火星,火星溅到吴寡妇的绣线绷子突然燃起青焰。
我攥紧娘亲的药典后退三步,后腰抵住了晒场石磨——石磨缝隙里正渗出带着冰碴的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