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步开外,车队成一列队形整齐排列。每辆车位于车前的马匹都距离前一辆车车尾四五步的距离。每辆车的两边都各有两名府兵,手中长戟戟尖朝天。
司马胜男和春梅分立在第五辆太妃的座车两侧。
司马胜男的那支七尺铍已经从皮囊中抽出并横端在马上。她那支七尺铍的铍杆是黑色的,上面画着红色的虎和绿色的鹰,就像戏台上的花枪一样。她腰身笔挺,白皙的鹅蛋脸上一对黑黑的剑眉颇有杀气。只是那匹红沙马不太威风,它不停地抖着头驱赶着前来骚扰的马蝇,又低下头用舌头梳理着自己的前胸。
春梅骑在那匹灰马上是标准的骑射姿。她左手握着一把角弓,右手握着搭在弓弦上的箭羽,眼睛远眺着对面范阳王的军队。
宋典骑马立在第一辆王导车前四五步的距离。他斜提着的那口七尺刀,刀杆有青瓷茶盏那么粗。此时他的刀尖朝着地面,威风凛凛如天将一般。见马清单骑回来,他蹙着眉毛有些焦急地问:“怎么样?”
“没事。”马清朝宋典使了个眼色,低声说。
马清翻身下马来到司马睿的车前三步的距离拱手喊:“禀殿下,范阳王麾下刘琨刘大人求见。”
“刘琨?”车里传出王导的声音。声音有些高,是颇感意外的语气。接着又是一阵平静的语气,“看来,不止护送殿下去江东那么简单。”
王导和司马睿已经从司马胜男口中知道了那个曲将宁彪的说法。马清不由朝距离自己五十步外的司马胜男看了看。
司马胜男用一副大将的表情看着马清,手中特意一拉缰绳,做出一副随时跃马挺铍的神态。
那匹红沙马正在舔着自己前大腿。它感受到了缰绳的力道,却任性地甩了一下头继续舔着前腿。司马胜男蹙着眉毛,她低下头怒视着红沙马的马头,又使劲拉了一下缰绳。红沙马感觉到了主人的生气,这才抬起头来。
“还能有什么?”车里传来司马睿的声音,“刘越石这个人,我感觉总是比刘乔踏实。”
“殿下到江东是坐镇一方,树大招风,还是小心些。”王导道,“范阳王和东海王的关系虽谈不上密切,但这次东海王敢发难囚禁长沙王,是对范阳王有承诺。只要他辅政,就给予范阳王豫州刺史之位。东海王虽然失败,但范阳王对他多少都有些同情。再说,范阳王和殿下是同级。殿下可以去江东,他为何不能?他要是对殿下行不轨。”王导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就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这,怎么办?”
“不急,殿下尽可叫越石来,听听他怎么说。”
车内一阵沉默。
“好吧。”司马睿道。
“马清。”王导掀开车窗,露出那一张宽阔的脸。
“在。”
“叫刘琨来见。”
“诺。”
马清朝王导做了一个拱手,踩着马镫翻身骑上大鼻孔。他轻轻一带马缰。大鼻孔张着嘴欢快地飞奔而去。
五十名骑兵长戟和各种旗幡的簇拥下,刘琨静静地坐在马上。他胯下那匹枣红马昂着头,随着大鼻孔的轨迹微微转动。
马清来到阵前朝刘琨拱手道:“刘大人,琅邪王殿下有请。”然后朝后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