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天下向往(2 / 2)

晋柱 羽林轻骑 1126 字 4天前

丈夫的看起来四十岁,穿着打着补丁的却是很干净的丝绸衣裳,正卖力地拖着犁。掌犁的是一个花白的,驼背的老头。妻子三十来岁,穿着干净的丝绸百涧裙,背着个孩子。她洒种子时尽管常常洒不到规定的地方,不停弯腰捡起来修正,但动作还保留着优雅,完全没有农妇的那种五大三粗的力量。一个看起来有六十好几的老太太不停地咳嗽,一边用手捶着腰,一边踩着凹凸不平的田地,踉跄地撒着种子。

田埂上站着两个佩刀的人。

一个是穿褐色深衣的瘦子,头上的头皮屑就像雪花一样,抄着手。还有一个大个子,穿着覆盖着一块块污渍已经看不出颜色的深衣,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正朝那个妇女指点着,不时发出淫邪的笑。

那个妇女不时弯下腰来就会露出胸部的衬里,每次她的胸部朝着那两个佩刀的人时,她都用手遮一下胸部。

马清不想在这里多停留,他丝毫不减速,一路领着队伍往北快跑。

从扶沟往北的下一座城就是陈留。马清的马队在第二天天黑前进了陈留城。虽然有了扶沟县城的体验,大家进城前还是很兴奋。经历了三天的野外露宿,终于可以在温暖的室内洗个澡好好吃一顿睡个好觉了。

城门口矗立着挂着三张人皮的三个十字架。门洞上方吊着两颗人的头颅。有三个铁笼子里关着三个闭着眼睛,衣衫褴褛的人,他们的头露在笼子外面,散乱的,满是泥土的头发遮住了他们脸。他们的身子被锁在两根手指粗的铁条制成的笼子里,经历风吹日晒却动弹不得。

城门是一个中队驻守,一个瘦瘦的红着眼睛的都伯背着双手盯着贡玉掌着的大旗。

陈留的大街上依然静悄悄的,只是屋顶烟囱冒出的炊烟,两旁屋内隐隐泄出的灯光让人感觉比扶沟县城有了些烟火气。

墙上贴着的比扶沟城多得多的告示。一阵寒风吹来,地面上掉落的几张告示在街道上打旋飘舞,墙上贴着的告示不停地翻起一角。

陈留就是个大号的扶沟。马清内心升起一种身处铜墙铁壁的屋子里的感觉。

馆驿一片破败。院内杂草已长到半人高,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房屋主体结构还算完好,但屋顶的瓦片已大面积脱落,露出了斑驳的木质结构。墙壁上的泥土也已剥落,露出了里面的砖块,显得异常破旧。

房间内的桌椅陈旧残破。屋内榻上被褥破旧,满是灰尘,散发出阵阵霉味。

马厩里的石槽沉淀着结成黑痂的黍粒。

馆驿里只有一个一条腿的老头,他说伙计都上工去了,来到这里的人只能自己将就一夜,每人收两个住宿钱。

正要打扫房间,进来了十来个穿着蓝色短衣,佩着刀的人。领头的长着鹰钩鼻,他先用一双冷峻的眼睛扫了马清一眼,亮出一个陈留郡府的大腰牌拱手道:“下官乃是本郡门下贼曹牛安。欢迎将军驾临。”

“你有何事?”马清问。

“兖州人人安居乐业,路不拾遗,乃是天下最好的州。”牛安直起身道,“也因为如此,外州的人都想来兖州,下官担负陈留治安之责,不敢大意,望将军见谅。”

“让我见谅你什么?”

“将军可否给下官看看印玺。”

“你看看这个。”马清从身上掏出长沙王府的玉腰牌给了牛安。

牛安双手接过。他蹙着眉,用那双习惯了对小民使用的,自以为鹰一样锐利的眼睛看看正面,又翻过来看了看反面,然后眉眼一跳,眼神柔和起来。

他恭敬地将腰牌双手还给马清:“打扰了。兖州是天下人向往之所,望将军兖州之行,星光不负。”

马清撇了撇嘴,“哼”了一声接过腰牌。

牛安又朝马清鞠了一躬,带着人走了。

第二日大早,马清被在扶沟听见的那种此起彼伏的鬼哭一样的骨笛声闹醒。接着,大街上响起了赶集一样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