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尘黛看着路两旁的庄稼地,粮食蔬菜整齐葱茏,间隔的荒地野草疯长,皆是土地的孩子。
尘念念和杨雪芹从地里小路出来,单轮小车堆放新鲜的芹菜、苦瓜、西红柿、黄瓜等。尘念念走在一旁,啃着一个花条纹大甜瓜,脆爽的令人口水生津。
“黛姑姑。”尘念念老远便叫,一只手去菜里掏甜瓜。这是念念地里挖了俩坑,埋了几粒种子,以能长就长,不能就当玩了的心态,没想到真的拉秧结出了果。
尘黛在路口等她们过来。
“谁过生日?还得两个蛋糕。”尘念念问,声音响亮引来本就侧目的路人更加侧目。
“过端午。”尘黛笑道,“选一个。”尘黛两手往前举。
“真的吗!”尘念念马上雀跃向前,与杨雪芹“不是小孩子了”的阻止声同时发出。
有一瞬间,尘黛觉得杨雪芹怎么这样老了,细纹横生,再仔细看,还是那个杨雪芹。
“我同学开的店,吃不了。”尘黛道。
尘念念拿了一个,尘黛空出的手接甜瓜。
“就你自己回来的?”尘念念问,嘴角的笑意和眼尾的含义表露无遗。
尘黛偏过头,避开杨雪芹对她皱鼻子。
“小屿太远了,一来一回,三天假期没了。”杨雪芹道。
“对,他和同学去什么什么山转转。”尘黛立即道,一紧张差点忘了尘屿这个好背锅。
尘屿成长过程虽与尘贵方时有观念与处事冲突,但实际他俩比任何人更像。
“你呢,中考考哪?”尘黛问尘念念。
“哪壶不开提哪壶。”
两个人咯咯笑。
到了尘黛家门口,杨雪芹捡了许多菜,送进去。
“这菜你是要卖的,哪能给那么多。”张美英正推辞,尘贵方轰鸣进来,摩托车横着一小捆杆长叶茂的艾蒿,根部还挂着土疙瘩。
张美英眼疾手快拆开拿了一把,给杨雪芹。
“山上挖的。”尘贵方道。摘掉蒙了一层土的头盔,里面是比土更厚的头发,他正在山上修路。
“长的真好。”杨雪芹高兴道,“味道够浓,香的噎人。”
“你还知道今天是五月端午。”张美英道,有点吃惊又有点责怪。
尘贵方向来是只知大年三十与尘黛生日的人,这生日还是因为刚巧大年初一。
“回来路上看见了个土地庙,过去磕了个头。起来时,正好发现旁边一片野艾蒿,拔了几棵。”尘贵方道,一笑好几天未刮的胡子抖落土灰。
土地庙位置偏低,随着路面一次次垫高,如今只露出一截屋顶,几近难察觉。
因着以前跟燕子石师傅塑过佛像,尘贵方辨得,停好车,在乱草丛生中找落脚地下去。土地庙与七八岁小孩等身高,庙墙庙顶风吹日晒雨淋已裂成鬼背。内里窄小,只钻的进一个一两岁的孩子,尘贵方往庙里一探,连塑像都无,只剩木制牌位架,写着土地公的黄表纸都风化了。尘贵方无求无愿,拔了拔门前草。
“老了,开始信这。”杨雪芹道。
忽然几声“铮铮铮”,所有人目光投向声源处。
“哦,忘了。”尘贵方顺着目光,忽然想起某件事,伸手从邮箱挂袋处,掏出一只软绒绒的两个月大的小奶狗,黄白色。
“哇~”尘黛和念念同时发出兴奋,甜瓜都不香了,忙往前靠。
尘黛将小狗揽入怀中。尘念念将正在吃的甜瓜,调头放到小狗嘴边,小狗起劲舔。
“哪来的?”张美英问。
“捡的,我从那庙里上来,它在路边瞪着眼看我,我往前骑,它就在后面跟着,慢慢骑了一段,它还跟着,我就把它抱回来了。”尘贵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