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制纸售纸。”
柳珩指向图上范阳一处水溪,“范阳有清溪,宜沤麻制纸。我已命人试制麻纸,杂以楮皮,纸质坚韧,墨不洇散,较洛阳纸更胜一筹。书院可设纸肆,专供抄书之用,余纸售予商贾、官府。甄氏商队若携此纸南下,洛阳、许昌必有销路。”
甄豫眼中一亮:“制纸之术,世人多秘而不宣。你这法子从何学来?”
柳珩略一赧然:“乃师傅蔡公指点。昔年随师傅修习,见其改良纸法,略记一二。范阳试制,已初见成效。”
他自袖中取出一张麻纸,递与甄豫。纸面平滑,色泽微黄,韧性十足。
甄豫接过细看,叹道:“好纸!若能量产,商路必添一宝。”
柳珩续道:“其三,兴农利民。书院旁有另有水田十亩,拟试行《汜胜之书》区田法,精耕细作,增产稻黍。生徒可学农事,书院则以余粮酿酒、制脯,供商队贩售。此举既教生徒实用之术,亦可补贴书院用度。”
他指着图上涿郡:“涿郡多流民,粮价不稳。书院若产粮酒脯,可平价售予民,换取劳力或布帛,再由甄氏商队转贩他处,如此循环,商路自稳。”
甄豫听罢,沉默片刻,忽抚掌大笑:“明渊,你这计划,环环相扣,既利书院,又惠商路,真乃妙计!只是,此事需本钱,你可有筹谋?”
柳珩坦然道:“书院初成,尚缺资财。抄书售书可缓行,制纸兴农则需先行投入,购麻楮、建作坊、置农具,约需千金。我拟以书院水田契为质,向豫兄借资,待商路获利,三年内连本带利归还。”
甄豫摆手,豪气道:“借什么借?明渊,你我兄弟,甄氏岂能袖手?此计我看可行,甄氏愿出资千五百金,助你成事。抄书、制纸之肆,甄氏商队可代售,利润五五分账,农产则全归书院,如何?”
柳珩闻言,心头一震,起身长揖:“豫兄厚恩,柳某铭感五内!此番若成,范阳书院与甄氏商路,必共兴旺。”
甄豫扶他起身,笑道:“共兴旺便好!只是,明渊,这半年你可得勤跑商路,莫光顾着与宓儿琴箫相和,忘了正事!”
柳珩赧然一笑,拱手道:“豫兄放心,商路与婚事,我皆不敢怠慢。”
二人复又商议细节,甄豫命管事取来账簿,拨付千五百金,分作三份:五百金购麻楮建纸肆,五百金置农具试区田法,五百金为抄书肆购墨纸笔砚。柳珩则允诺,书院三月内出第一批麻纸,半年内抄书百卷,秋收后酿酒供商队。
议定后,甄豫举盏相邀:“明渊,八月婚宴前,商路若顺,宓儿嫁妆我再添一份!你可莫让我失望。”
柳珩举盏回应,目光坚定:“豫兄,半年之内,范阳书院必不负所托。”
茶盏轻碰,清响回荡,厅外柘林沙沙作响,似为这番商谋低吟祝福。柳珩告辞时,夜色已深,他踏着月光归去,怀中白玉兰簪似有余温。
回想今日之议,他心知,这不仅是为书院与商路,更是为甄宓,为那八月十五的花好月圆,铺就一条稳稳当当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