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只剩下他带着点哭腔的尾音,以及地上几堆暂时失去意识的“路障”。
画面外,“等等,这也太逆天了吧。”曾小贤吐槽道:“我哪有那么猥琐!”
“就算其他内容有一点虚构成分,但是你的猥琐,我一点也没虚构。正义的力量本来就是不可战胜的。”胡一菲解释道。
诸葛大力点点头:“这样的战斗方式我很喜欢。”
“大力真帅!”孟屿被诸葛大力迷的不成样子。
唐悠悠若有所思,“话是没错,不过正义的一方要取得最终的胜利还需要一些周折,我觉得故事接下来应该是这样的……”
就在三人进入司令部的时候,大门突然被打开冲出了两个手持手榴弹的暴徒。不不,不是普通手榴弹,是烈性炸弹。不,不对,不是烈性炸弹,是原子弹。
“快走!!!”由于曾贤儿靠的很后面,他连忙提醒二人。
原子弹滚到胡小菲面前。
千钧一发之际,胡小菲把诸葛明理推了出去。
忽然炸弹爆炸!等曾贤儿和诸葛明理再朝院子里望去,已经是一片火海,胡小菲葬身其中。
浓烟裹挟着刺鼻的硫磺味和烧焦的尘土气息,翻滚着从院子中央升腾而起,灼热的空气扭曲了视线。
爆炸的巨响仿佛还在耳中嗡鸣,震得曾贤儿脑袋发懵。他下意识地紧紧闭着眼,蜷缩在墙角,直到感觉滚烫的气浪稍退,才敢将捂着脸的手指微微张开一条缝。
视线所及,一片狼藉。刚才胡小菲站立的地方,只剩下一个冒着黑烟的浅坑,碎石和瓦砾散落得到处都是。而胡小菲本人……
“小……小菲?!”曾贤儿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连滚带爬地冲过去,完全顾不上形象,膝盖重重地磕在滚烫的石子上也浑然不觉。
只见胡小菲一动不动地趴伏在离炸点稍远些的地上,身上盖了一层厚厚的灰土,原本英姿飒爽的夜行衣,此刻也变得破破烂烂,后背还有几处焦黑的痕迹。她像是被爆炸的冲击波狠狠掀飞后摔落在地。
“小菲!小菲!你醒醒!你说话啊!”曾贤儿扑到她身边,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极其戏剧化的哭腔。
他伸出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碰了碰胡小菲的肩膀,仿佛她是什么易碎的瓷器,一碰就会彻底消失。
“不——!!!”他猛地仰天长啸,那声音凄厉得能划破夜空,充满了无尽的悲痛与绝望,连不远处零星响起的枪声和警报声似乎都被他这声嚎叫压了下去。
他一把将胡小菲的上半身搂进怀里,动作幅度大得差点把旁边一块还在冒烟的碎砖头带飞。胡小菲软绵绵的身体在他怀里晃了晃,脑袋无力地耷拉着,脸埋在曾贤儿沾满灰尘和眼泪的胸前。
“小菲啊!我的战友!我的同志!我亲爱的……呜呜呜……”曾贤儿的眼泪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汹涌澎湃,瞬间就糊了满脸。他哭得情真意切,涕泗横流,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顺着下巴滴落在胡小菲的头发上、肩膀上。
“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革命尚未成功,汉奸还没除掉,你怎么能丢下我们啊!”
他一边嚎啕,一边用力摇晃着怀里的“遗体”,晃得胡小菲的脑袋像个拨浪鼓似的左右摆动,“我们说好了一起炸司令部的!说好了一起看胜利的烟花的!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啊!呜呜呜……”
他的哭诉抑扬顿挫,情感饱满,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里挤出来的,充满了对逝去战友的无限追思和对革命事业受挫的深切痛心。
“都怪我!都怪我动作太慢!都怪我胆子太小!我要是早点冲上去……我要是能替你挡一下……小菲!我对不起你啊!”
他哭喊着,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那悔恨交加的表情,仿佛天塌地陷都是他的错。他甚至抓起胡小菲一只沾满灰土的手,用力按在自己的胸口,让那只手随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上下晃动,“你摸摸!我的心都碎了啊!碎成渣了啊!呜呜呜……”
就在曾贤儿投入地演绎着这出生离死别的大戏时,旁边传来一阵极力压抑的、细碎的啜泣声。
诸葛明理跌坐在几步之外,那捆宝贝似的炸药被她紧紧抱在怀里,仿佛那是此刻唯一的依靠。
她低着头,小小的肩膀一耸一耸,泪水无声地滑落,在她同样布满灰尘的小脸上留下清晰的痕迹。她没有像曾贤儿那样嚎啕大哭,只是紧紧咬着下唇,发出断断续续的、像受伤小动物般的呜咽。
眼镜片被泪水模糊了,她也没去擦,只是透过那模糊的镜片,呆呆地望着曾贤儿怀里毫无生气的胡小菲,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震惊、茫然和一种无法言说的悲伤。
她甚至忘了去计算刚才爆炸的当量是否合理,或者分析胡小菲的受伤位置存活的概率,巨大的情感冲击暂时压倒了她引以为傲的逻辑。
“小菲姐……”诸葛明理终于忍不住,带着浓重的鼻音,低低地唤了一声,声音小得几乎被曾贤儿的哭嚎盖过。
更多的泪水涌了出来,她抬起手背,胡乱地在脸上抹着,却越抹越花。
整个后院里,只剩下曾贤儿那极具穿透力的、抑扬顿挫的痛哭声在回荡,诸葛明理压抑的啜泣作为背景音,以及远处越来越近的、象征着危险的嘈杂人声和脚步声。
火光映照着两张泪痕斑驳的脸,一张是表演投入、情感喷薄的话剧社主席,一张是初次直面残酷“死亡”、陷入真实悲伤的数学天才。
“把他们给我抓起来。”就在这时,士兵的长官突然发话。
旁白再次响起:“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曾贤儿之前说的副官,孟小屿。”
“我成坏蛋了?”
“不要试图猜测剧情!”唐悠悠不让孟屿打岔。
“等等,悠悠。我怎么死了?而且还是这么扯淡的炸弹!”胡一菲打抱不平。
孟屿点点头:“就是,原子弹。当时霓虹只有两颗,一颗在广岛,一颗在长崎。”
“你们听我讲完!”唐悠悠阻止几个人继续打岔。
众人又沉浸在了故事中。
坐在她旁边的孟屿,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大力紧抿的嘴唇和微微垂下的眼睫。
透过月光,但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角下方,靠近颧骨的位置,有一道极其细微、几乎看不见的反光痕迹,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擦过,留下一点不易察觉的水痕,在灯光下微微一闪。
那是……泪痕?
孟屿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太了解诸葛大力了,她理性、严谨,逻辑是她的盔甲,解题是她的战场。
她为一道数学题的步骤能和他争得面红耳赤,却极少流露出像此刻这样……仿佛被故事里的情绪悄悄浸润了的脆弱感。
也许是因为那个同样美丽、同样执着于精确计算、却在一场意外“牺牲”面前显得那么无助的“诸葛明理”,触动了她内心深处某个柔软的地方?
他悄悄挪近了一点,身体微微向她倾斜,几乎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味道。他伸出手,不是去碰她,而是轻轻抽了一张放在茶几上的纸巾,递到她面前的笔记本上。
“大力?”孟屿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试探性的温柔,几乎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
诸葛大力像是被惊醒了,猛地眨了下眼睛,视线从笔记本上收回,有些茫然地看向孟屿递过来的纸巾,又抬眼看他。
孟屿没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她眼角的痕迹,嘴角微微向下撇了撇,做了个“哭过了?”的口型,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关切和一点点笨拙的心疼。
诸葛大力瞬间明白了。她的脸颊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红晕,像是被看穿了什么秘密。她下意识地抬手,用指关节飞快地蹭了一下眼角,动作有点仓促,带着点想掩饰的倔强。
“没有。”她低声说,声音比平时稍微闷了一点,但努力维持着平静,“刚才……可能是电视屏幕光太刺眼了,或者空气有点干,泪腺受到刺激的概率提升了。”
她习惯性地用起了分析的口吻,试图将那一瞬间的情绪波动合理化、数据化。
孟屿看着她故作镇定、甚至搬出“泪腺受刺激概率”这种理由的样子,心里那点心疼反而化成了更柔软的东西。
他知道她好强,也知道她此刻需要的不是点破,而是一个不让她尴尬的台阶。
他轻轻“哦”了一声,没拆穿她,只是把那张纸巾又往她面前推了推,声音放得更柔,带着点哄劝的意味:“那……要不要擦擦?就算是被光刺激的,擦一下也舒服点?或者……喝口水?”他指了指她放在脚边、之前买回来还没来得及喝的那杯水。
诸葛大力看着那张白净的纸巾,又看看孟屿小心翼翼、带着点讨好的眼神。
他眼底的关心是实实在在的,没有调侃,没有戏谑,只有一种笨拙却真诚的“我在乎”。那股因故事而起的、微妙的酸涩感,在他这种笨笨的关怀下,奇异地被冲淡了。
她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伸手拿起了那张纸巾,动作很轻地在眼角按了按,没有看他,低声说了句:“……屿哥”
“孟屿立刻咧开嘴笑了,仿佛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之前的烦恼也一扫而空。他拿起自己那杯大力“顺带”买的奶茶,讨好地递到她嘴边:“来,喝口甜的?补充点……嗯,糖分?或者电解质?你说了算!”他努力想用她的“科学语言”表达关心。
诸葛大力看着近在咫尺的吸管,再看看孟屿亮晶晶的眼睛,那股熟悉的、因为他擅自改题步骤而憋着的气,此刻竟有点发不出来了。
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但还是就着他的手,低头小小地嘬了一口奶茶,温热的甜意滑过喉咙。
“嗯……糖度还可以,珍珠煮得稍微过了一分钟,影响了q弹度。”她习惯性地点评了一句,语气却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
他自己也猛吸了一大口自己那杯奶茶,吸得腮帮子鼓起,发出响亮的“滋溜”声,然后满足地呼出一口气,整个人放松地靠进沙发背里,肩膀和大力的肩膀自然地挨在了一起。
隔着薄薄的夏衣布料,能感觉到彼此的体温。孟屿没有刻意挪开,反而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肩膀的接触面更舒服一点。
他侧过头,目光落在诸葛大力低垂的、专注看着奶茶杯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刚才那点微不可察的泪痕已经完全不见踪影。
孟屿的心尖像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他知道她好强,理性是她的堡垒,可刚才那瞬间捕捉到的、属于“诸葛明理”的悲伤和属于“诸葛大力”的触动,让他窥见堡垒里一丝柔软的光。
这让他觉得她更真实,更……可爱。一种带着点心疼的、想要守护她所有情绪(包括她自己可能都不愿承认的)的冲动涌了上来。
他忍不住,悄悄地把原本搭在沙发背上的手放了下来,手指先是装作不经意地碰了碰她放在腿上的手背。
诸葛大力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但没躲开。
孟屿的胆子大了点,手指慢慢滑下去,带着点试探和讨好的意味,轻轻勾住了她的小指。动作很轻,像羽毛拂过水面。
诸葛大力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目光依旧停留在奶茶杯上,但耳廓却悄悄染上了一层薄红。
她没抽回手,也没看他,只是用另一只手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架(一个她思考或掩饰情绪时的小动作),然后,极其轻微地,反手用小指也勾住了他的。
两个小指在两人身体构成的隐秘角落里,悄悄地、笨拙地勾缠在一起。
一个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滚烫的温度,一个带着点故作镇定的默许和微微的凉意。没有言语,只有指间皮肤最细微的摩擦和脉搏传递的轻微震动。
孟屿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弯起,像偷吃了蜜糖的孩子。他侧过头,把脸凑近她耳边一点点,压低了声音,气息拂过她的耳廓:“那个‘诸葛明理’……演得真好,跟你一样帅。” 声音里带着笑意和毫不掩饰的欣赏。
诸葛大力终于偏过头,飞快地瞪了他一眼,镜片后的眼神带着点嗔怪,但勾着他的小指却无意识地收紧了点力道,泄露了主人的心情。“无聊。” 她低声嘟囔,声音却没什么威慑力,反而带着点被夸后强压下的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