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曜回来时,便见田嬷嬷在门口,唉声叹气的模样,目光往里头看了眼,问她:“少夫人可睡下了?”
田嬷嬷忙道:“睡了,睡了,忙了一宿,大少爷也快去补补眠吧。”
陆曜本是要进去的,但见她面含苦色,欲言又止的模样,剑眉微挑:“嬷嬷可是有话要说。”
田嬷嬷本是不该说那些的,但一想着少夫人性情柔软,在夫人面前鹌鹑一般,听的什么都得应下,交代的事若是迟迟完成不了,只怕要受罪。
她也不忍心看少夫人,总是因这些事吃苦受罪。
“大少爷啊,这些话本不该由奴婢来问,可奴婢实在是为少夫人担心,您与少夫人何时打算要个孩子?”
陆曜愣住,神色稍有些不自然,但也敏觉的抓住了她话中那句“为少夫人担心”,虽说要个孩子确实是所有人的心愿,他自己也盼望着,但两人毕竟还在磨合感情,也刚刚往好处转,若这时候便想与她生下子嗣,那与利用有何异?
再说如今这种情况,多方看来,他也并不想要一个孩子出生在这样的环境下。
“可是有谁说了什么,对她不好的话?”
田嬷嬷踌躇着,心想着话都已经说到这儿了,说到一半不说完,简直是要憋死人。
“您也知道,夫人她一直盼着抱孙子呢。内宅之事,夫人不会同大少爷您说,却会询问少夫人,少夫人嘛,您也是知道的,向来只有垂首听训的份儿,可…可这生孩子到底是两个人的事,光是少夫人一个人使劲儿也不中用啊!”
陆曜懵了一瞬,随后豁然开朗。
而后又是一声冷笑。
她使劲儿?她使什么劲了?
使劲的客气,使劲的疏离,使劲把他往外推?
陆曜摇摇头,可又一想,夫妻成婚,孕育子嗣本是天理,他们之间隔着种种,也是时候该打破一下了,否则以她磨叽的性子,还不知那孩子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生呢,到底也是他年长一些,心智也得更成熟一些,总不能事事都等着她一女子去主动吧。
想通了这些,豁然开朗一般,心情也着实舒畅了不少。
谁说他们之间就要一直这样胶着?
后来几次的触碰,也并未见她有反感。
不反感,那不就是情愿吗?既然情愿,那还等什么?
回到卧房,躺在她身边,心扑通扑通跳起来,本有些困倦,这会儿确实丝毫不困了,甚至还有些兴奋。
手伸过去,碰在她腰间,摸到她的手,却见她扭着身体躲开,好似还不耐烦的哼了句什么。
陆曜:……
她还是,不情愿。
睡梦中都要躲着自己。
一时,激荡的心情回到谷底,暗暗恼怒自己操之过急,被旁人一句话扰的心神不宁,也或许是因为身边的人接连怀孕,总让他有所期盼。
睡着的陈稚鱼哪晓得他心里想了那么多事,平时都是自己一个人睡的,哪怕这些日子与他同榻而眠也是互不相扰,自然不习惯旁边有个人动手动脚。
半日,相安无事。
醒来时,阳光明媚,天气大好。
所有的阴霾仿佛都停在了还未亮天的早上,张府的丧事结束,所有人的生活回归正位。
午间的时候就叫下人都叫起来了,怕他们白日睡得多,晚上反而睡不着。
陆曜醒来便出去办公事了,走的时候目光很是幽怨,看的陈稚鱼莫名其妙,但也还是特意问了句:“晚间可有应酬?若无应酬回来想吃什么?可要我套了马车去接您?”
原本就是按照他的意思那般去关切他,哪知他听了这话反而冷哼一声,甩脸就走,傲娇不已的模样,看的陈稚鱼一愣一愣的。
田嬷嬷则看得唉声叹气,这可怎么是好?她都已经提醒到那个地步了,大少爷也不为少夫人想想,更是甩脸就走,看样子,这两人之间可有的磨了。
陈稚鱼沉默了,莫名觉得,耍孩子气的他很是幼稚,有什么不能说的?每每都摆出一张怪脸,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因何而生气,因何而起情绪,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哪能回回都猜得中。
甩脸离开后的陆曜也隐隐后悔,他只是有些怪她的迟钝和不解风情,可面对她的关心,被他甩了脸子,不就又对她耍了一次脾气吗?这样的他她可会喜欢?
怎么就克制不住这股子脾气呢?
陈稚鱼用过午饭后便直奔陆茵的院子引音阁。